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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权臣是病美人[穿越](412)

作者: 百里牧烟 阅读记录

郑绮脸色骤变:“当然是陛下的襄州。”

“陛下体恤黎民,我奉陛下旨意讨之,有何不妥?”

郑绮气得几乎要脱口而出,陛下的旨意,难道不就是你萧暥的意思吗?

容绪立即暗冲他摇了摇头。这大庭广众,你把这话说出来,让陛下的颜面威信何存?而且就算你诘问他,他也自然有话驳你。

谢映之从容道:“且我拿下襄州之后,可自领襄州牧了?”

“你……你这是狡辩……”

“我上表朝廷,陛下任命高严郡守为襄州牧,正巧,高刺史的述职文书已经送到。”

他说罢一抬手,立即有文吏将高严的奏表传阅于众人。

这半年时间里,襄州屯田数千顷,府库充裕,百姓富足,商贾畅通,财货不绝……

这份奏表传了一圈,众人皆默然不语,面有惭色。

当文书传到唐隶手中时,他斜目看了一眼,品评道,“高刺史的文章写得真漂亮,不负萧将军表揍他为襄州牧的一番苦心了。”

谢映之道,“你是想说,我许给高刺史多少好处了?”

唐隶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一副心知肚明之态。

谢映之凝目望着外面连天的雨色,道:“那么你告诉我,我要许给高刺史多少好处,可以让他日夜殚精竭虑,短短半年光阴,乃至心血耗尽,两鬓繁霜!”

他这话一说,众人面面相顾皆默然无语,堂上一时间静了下来。

“月前我途径襄州,顺道拜访高刺史。”云渊沉声道,“只是在府中小坐的工夫,高刺史因庶务三次匆匆离席,等他回来茶饭都凉透了,我见他今年不到四十岁,已经两鬓皆风霜之色,皆尤夙夜忧虑之故。”

闻言堂上众人都黯然失色,包括廖原在内都面露唏嘘。

云渊说罢回头看向江浔,“你是不是想说老夫也在为萧将军开脱?也是他的僚属?”

“学生不敢。”江浔低头道。

堂上一时再无人说话。

涵青堂主廖原也有点看不下去,起身道:“诸位要问萧将军,何必连带高刺史?”

唐隶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道:“堂主所说的在理,高刺史心怀百姓之疾苦,我等并非质疑高刺史。只是不忍心看高刺史一片苦心却被他人利用。”

然后他转向谢映之,“请问萧将军,高刺史为百姓黎民呕心沥血,而你屯田则是为了增强军力,以壮实力罢了。”

“对。”谢映之毫不犹豫道,“我确实是为了增强军力,壮大实力。”

唐隶顿时一怔,没想到他承认地那么干脆。

谢映之严词道:“现今北狄各部厉兵秣马,觊觎中原之土地,若我不屯田养兵以壮实力,将来再来一遭兰台之变,是要倚仗诸公的唇枪舌剑去抵御北狄的铁马弯刀不成?”

他这话一出,席间众人尽皆失色。

卫宛蹙眉看向他:映之……

他感到他这个向来清逸淡泊的师弟,此时隐隐动怒了。

谢映之冷然道,“昔日兰台之变,诸位从西京避退到大梁,若大梁城再破,诸位打算避退到何处?是渡江南下,投奔永安城?”

唐隶被诘问地无言以对,席间众人都面面相觑,面色惶然。

谢映之淡若无物的目光掠过唐隶,“我在此奉劝诸位,魏将军为人刚正,平生最恨簧口利舌、玩弄辞章之徒,更不会收留沽名钓誉、空言误国之辈。”

“萧暥你……!”唐隶面如土色,嘴角抽搐。

谢映之似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道,“我若记得不错,唐先生早年工于艳丽辞风,善长钻营之道,以此入涵青堂为执笔,十多年来钻工雕虫之技,下笔千言而无一实策,如今你皓首穷经,年过不惑,仍不知自重自持,立于堂上鼓动唇舌混淆是非。”

“你……你……”唐隶羞愤交加,一时间眼珠翻白,直挺挺栽倒堂上,

谢映之漠然道:“纪夫子,有劳了。”

纪夫子上前,蹲下身翻开唐隶眼皮查看。

谢映之遂再不过问,端起杯盏静静抿了口茶。

郑绮道,“萧将军,不管唐先生做派如何,也比你年长二十余岁,你当堂将他气到昏厥,是否太过份了!”

谢映之淡漫道,“郑公言我过份,那么诸位对我群起而攻之,却不让他人为我辩解。难道就不过份?”

“……”郑绮喉咙一哽,无言以对。

谢映之说到这里,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倘若今天站在这堂上的人是萧暥,会怎么办?将一口残血压在胸中么?

谢映之出身世家年少成名,从来都是为无数人仰慕。他今天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众人孤立,饱受曲解又百口莫辩,那种深彻的孤独。

所以萧暥干脆就闭口不言了,大概还会不屑一顾的意思,但这不等于说别人用唇刀舌剑戳伤他,他就不会痛。谢映之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人抱着他的小狐狸枕头,装作眼不见心不烦,躲起来他们就骂不到了,在没人的地方,默默舔舐他的伤口罢。

他洞彻世事的眸中,有种卫宛看不清的情绪。

容绪坐在暗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玉狐狸,一不留神,力气使大了,指腹隐痛,展开一看竟抠刺出了血,他深吸了口气,看来小狐狸逼急了会咬人。

但他不甘心策划已久的策论就这样无疾而终,他手中的棋也没有出尽,看向郑绮江浔他们。

郑绮会意道,“萧将军说这些,不过就是替自己的所作所为争辩开脱罢?”

谢映之目光幽沉,“说得好。我确实要争辩。”

“撷芳阁之役,保大梁城数万百姓免于蚀火,锐士营战死一百二十六人,襄州之役,广原岭匪患永绝,流民得以安居,商贾得以畅行,锐士营伤亡千余将士……”

堂上已是一片鸦雀无声。唯有窗外萧疏风雨声,与他清冷的声音相和。

“为社稷而死的将士,在诸君口中,成了屠杀百姓的罪魁,成了勾结山匪的帮凶?” 他目光掠过堂上的众人,“我当然要争辩,只为从今往后,热血之士,血不白流。”

郑绮脸色苍白,无地自容般退入灯光晦暗处。

容绪知道,郑绮已经无话可答了。他于是看向江浔。

郑绮是朱璧居名士,说话有所顾忌,而江浔初生之犊,无可畏惧。

而且刚才在众人都跳出来针对萧暥的时候,江浔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在一边听着,眼中有莫测的光芒。

这种神情容绪很熟悉,江浔在酝酿什么。

容绪相信,江浔不会轻易地认输。

于是他侧目看了眼杨覆,杨覆立即会意:“还有人有话要说么?”

果然,江浔一拂衣袍站了起来, “杨太宰,学生还有话要说。”

杨覆迫不及待道,“但讲无妨。”

江浔不动声色回首看向他:“杨太宰,我记得你先前说,你们都没有接受过萧将军一针一线之利?你们确实受的不是一针一线之利。”

杨覆蓦然怔了怔: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