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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93)

“犯过的错我再也不会犯了,回来好不好,”楚词招说话轻轻地,“那阴曹地府太冷了,你这样的身子受不住。让陛下替你去罢。”

楚词招倏地举起匕首,朝萧倦刺去。

萧倦劈飞了楚词招的匕首,抱起怯玉伮,一脚将楚词招踢下了台阶。

“疯子,”萧倦道,“怯玉伮只是睡着了,什么魂啊魄啊的,唠叨个没完。”

楚词招滚下台阶,悲泣道:“我是疯子。我疯就疯在没有早些杀了你。”

“早在你折辱状元郎前,我就该把你杀了。那样一切都不会发生。怯玉伮会好好的,他会好好地长大。”楚词招怒泣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个王朝疯了!萧倦,是你疯了。”

楚词招爬起来,站起身落着血泪笑:“我疯了,你也疯了。唯有怯玉伮无辜,一个最清醒的人,要被这世间糟践。”

楚词招再次踏上台阶:“把他的尸身给我,我要把他葬了。不要用你的脏血臭肉玷污他。”

“你身上罪孽太多,怯玉伮沾染上了,会投不了胎的。”楚词招疯狂道,“那怎么行,不行,不行,把你的脏血拿开,怯玉伮不吃,不吃——”

萧倦喝道:“把皇后拖下去,疯言疯语。既然都疯了,朕就不计较弑君之罪。找个太医好好给皇后治一治。”

就在这时,张束让人叫来的太医们忙不迭地赶到了。

但萧倦却拒绝让太医为怯玉伮诊断。

“尔等凡医,医术平平,妄下断言,只会给怯玉伮带来不祥。”

但萧倦也没继续剐血肉来喂了。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看着这朝堂,朝堂之外,天地空空,哪有什么神灵。

萧倦道:“张束,回宫。怯玉伮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皇座太冷,冷得他谁都不愿搭理。”

萧倦心头的重石落了下来。他终于为怯玉伮的沉眠找到了理由。

草莽才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怯玉伮身体弱,必须睡在床褥上。

足够温暖,他才愿意醒来。

回到寝宫,给怯玉伮洗脸刷牙擦身子换衣裳。

头发短了,没关系,还会再长。

拨浪鼓咚咚咚,喜不喜欢听?不喜欢啊,换一个。

长命锁小铃铛叮叮当当,清脆得很。

怯玉伮胸口长出了一朵花,是断箭的模样。

别怕,这就取了。疼就哭出来,没人笑话他。

清理得干干净净,萧倦的泪茫然地落下。

为什么怯玉伮还不醒来啊。

父皇,您托梦给儿,您让他别睡了。

儿再也不逼他成婚生子,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人当官就给那人官做,喜欢听故事,儿也能讲。

不就是嘴皮子功夫,多念几本就会了。

您知道的,儿最聪明了。儿想要什么都能拥有。

父皇,您让列祖列宗帮儿一个忙。

您让他回来,让儿的怯玉伮回来,您就说,儿改了。

儿好像突然明白,人的肉剐下是会疼的。

一个小太监惨白着脸在张束耳畔说了什么。

张束站不稳,瘫软下来。

良久,张束麻木出声:“陛下,丽妃娘娘——血崩了。”

在这个冬日里,丽妃娘娘失去了他的第二个孩子。

好在月份浅,他的性命保住了。

丽妃娘娘只是被吓着了,他也不明白怎么就被吓着了。

无非是怯玉伮死了而已。

无非是死了。

丽妃虚弱地躺在床上,从枕下摸索出了红色的发带。他落下泪来,丢给了侍女。

“烧了,把它烧了。”主人都死了,还留着物做什么。

怎么就被吓着了。

根本与他无关呐。

皇宫宫门口。秦泯骑着踏雪到宫门,看到宫门口的雪上,滴滴洒洒的鲜血。

乌婪倒在雪上哀泣。

它的马腿断了,活不了多久了。

踏雪走到近旁,望着地上的乌婪。

乌婪哀叫停了,死咬着马嘴。

它是为了主人和小世子死的,它虽然挑剔,可它是一匹好马,一匹忠心的马。

还是小小一匹的时候,它来到陛下身边,都说它如此挑剔不好养活,不如放养自生自灭,可陛下偏要养。

陛下说挑剔算什么,他拥有整个王朝,还养不得一匹马了?

打小,乌婪就知道,它是陛下的马。

最雄壮最凶狠,谁也不敢与它相比。

可此刻它倒在这里,马眼里流下泪来。

眼前的白马好高,而它再也站不起来了。

秦泯心蓦地一沉。

陛下的马怎么会死在这里。

他下了马,劳烦侍卫通传。

侍卫们犹豫迟疑,有一个劝道:“侯爷,您过几天再来吧。”

秦泯面色平静,心却被钢丝悬住。

秦泯道:“还请将军指点。”

那侍卫连忙道不敢不敢,咬咬牙,看了看左右侍卫,还是没敢说。

秦泯道:“劳烦通传。若有任何事,吾一力承担。”

那侍卫拧紧眉,他一向敬畏侯爷,侯爷保家卫国……这时候进宫去,不是正撞到枪口上?

那侍卫迟疑片刻,咬牙低声道:“侯爷,小世子去世了。宫中大乱。陛下他……”

后面的话秦泯都听不清了。

好似雷声忽震,秦泯一下子聋了耳。

第50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50

雷声过去,秦泯上了马,回了威侯府,继续揉面团。

春节快到了,他要学好做汤圆,元宵请怯玉尝尝,看他做的是不是味道也还不错。

揉面团要专心,不能东想西想,要专心地揉面团。

加水和面,水加多了加面粉,继续揉,揉到尽头,怯玉就会来尝,会告诉他这汤圆揉得怎么样。

除了汤圆,他还能学会更多更多。一年四季,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蔬果,洗手作羹汤,这一次手上不沾血腥,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来到人间,放下刀枪剑戟,搭建屋舍,点燃炊火,燃起炊烟,烹调出一家的团圆。山下万千灯火,家家户户炊烟。

怯玉吃起汤圆,说很甜:秦泯,真好,甜甜的,一点也不苦。

一点也不苦。

秦泯哀急攻心,倏地吐出血来,染红了面团,浸润了双手。

血流下板案边缘,滴滴往下淌。

幻想中的团圆,在血淋淋中散去了。

帝王的寝宫紧闭。

主子的尸身一日不能安葬,山休就苟活一日。

他蜷缩在主子的床榻旁,泪早就流光,主子去世也已接受。

没什么可怕的。

无非是从人世间伺候,转换到去阴曹地府继续伺候。只要他在一日,就伺候主子一日。人身鬼身没有区别。他是要跟着主子的,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山休回想着跟主子的一切,偶尔还微微笑一下。主子躺在太阳下,跟小懒猫似的。他喂主子吃东西,主子也乖乖地吃。主子还要他陪着一起晒太阳。

太阳可真暖啊,照在活人身上暖洋洋的。可主子现在成了死人,不能晒太阳了,话本里说了,鬼魂在阳光下会灰飞烟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