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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31)

恨到把魂魄都烧干净,他才能够做一具行尸走肉活下去,复仇。

可为什么,为什么林笑却要这副能够被轻易伤害的模样。

为什么要想着走近他,询问他,看到他。

把他当一个摆件儿不好吗?

非要选择看见一头怪物。怪物还能做什么?

吞噬,吞灭,咽下五脏六腑,活成魑魅魍魉。为鬼为蜮,不得超生。

谢知池抚着林笑却的眉眼,林笑却没有哭了,可是眼尾的痕迹那样明显。

那是谢知池反复吻舐过后的痕迹。

谢知池抚上那痕迹,力道那样轻,生怕惊碎一个梦。

外面的暴雨更烈了。是一个油锅,噼里啪啦要把整个世界烧光。

亿万人躯体的脂肪煎出油脂,这锅热油越来越满,越来越满,溢出来了。

谢知池说:“我给你一个选择。”

他脱下林笑却的外裳。

精致华美,绣着银纹,他从衣领抚到衣摆,足够长,足够勒死一个人。

他不需要谁给他披衣裳。他把衣裳当白绫。

谢知池缠紧了自己的脖子,一头留在自己手里,另一头递给了林笑却。

“杀了我,你做的这场白日噩梦就过去了。”

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天际轰隆地响,倾盆的雨,打断了王孙公子们的秋狩。

三皇子望着天边黑压压乌云,抬手射出一箭,便带着弟弟们离开狩猎场。

秦泯守在马棚里,照看着追风。狂风太急,吹得他手中的草料飘飞了几根。一旁的踏雪连忙去咬,咬到两根,还有一根随风飘去,打着旋落到泥坑里。

皇后娘娘已经酒醒,他沉默地为自己斟茶。暖和的茶水,冰冷的雨。

皇帝萧倦本也在打猎,暴雨轰隆而来,便没了狩猎的兴致。

不如回去看看怯玉伮。

他骑着他的乌婪黑马,很快就到了寝殿外。

暴雨里,皇帝萧倦跨下马来。

第25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25

殿外在下雨,林笑却头还是很晕,他说不清是喝了酒更晕,还是现在砸地上更难受。

他看着月生的所作所为,不知为何就湿了眼眶。

他觉得月生看起来好痛苦,身体内长满了刺,像是扎入尖锐树枝的荆棘鸟。

月生把衣裳绞成白绫,塞给他一头,林笑却不想要。

这是噩梦,可如果杀了人,那就不只是梦了。

林笑却不得不从疼痛与晕眩中强迫自己脱离出来。

他慢慢爬起来,爬到月生身边。他攥住这头,反绕了几圈,把自己的衣裳取回来了。

衣裳已经皱了,可外面下了雨,好冷,林笑却一点也不嫌弃,把衣裳穿好又爬回了床榻上。

林笑却听见身后月生问为什么。

为什么?

雨水多好啊,为什么一定要沾上血腥。他的衣裳也很漂亮,是绣娘花了许多功夫才绣好的,明明跟白绫一点也不一样。

用这件衣裳来杀人,连衣裳也会生气的。

他被咬得很疼,他以后不靠近月生就是了。

头好晕,身上也好疼,林笑却想山休了。他不该对山休发脾气的。

他知道山休是担心他。

山休即使伤害所有人,也不会来伤害他。

他想回去了。

他要好好喝药,等冬天的时候,和山休一起堆雪人。皇后娘娘很伤心,送他一个雪人算是逾矩吗?

那就给皇帝、太子都送一份,人人都有,大概就不突出了。

林笑却发现自己原来没有那么坚强。

相比被人恨,被人怨,他还是更喜欢被人爱,被人关心。

人都是向往温暖的生物,他钻进被窝里,即使这是萧倦的被窝,他也觉得温暖。

这里的被子货真价实,只要躲进去,他就可以骗自己没有血与疼。

才躺进去一小会儿,萧倦竟回来了。

林笑却躲得更深,他身上有伤痕,他不想被人看见。

萧倦没管一旁垂着头的谢知池,径自走到床榻旁。

看林笑却还睡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摇了摇他,让林笑却醒过来。

都这么久了,他都打猎又回来了,怯玉伮怎么还睡着。真是太能睡了,一天到晚全睡过去,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林笑却睁开眼,萧倦细细看了看,觉得不对劲:“你做噩梦了?怎么好像哭过。”

林笑却哽咽了一下,强忍着,“嗯”了声。

萧倦道:“都快及冠了,还会被一个梦吓着。身体像个瓷娃娃,心智也要当娃娃了?”

眼见着林笑却又要哭,萧倦道:“算了,没人让你不当。”

说完他笑了下,伸手要抱林笑却,林笑却直往里躲。

看着萧倦阴冷的眉眼,林笑却低声道:“臣觉得冷,不想出被子。”

“陛下,臣想多睡一会儿,可以吗?”林笑却不想跟他犟,不想暴露咬痕,“您的头发湿了,外面的雨好大,会着凉的。陛下,您快去沐浴。”

“浴池很暖,把冷意洗刷掉就不会着凉。”

熨帖的话萧倦听得够多,可还是头一次听林笑却说。

他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有点别扭。

眼见萧倦真乖乖沐浴去了,都没继续掰扯。林笑却松了口气。

他下了床,随意找了件萧倦的大氅,仔细系好。

萧倦身形高大,林笑却穿着有些拖地。他提着大氅,叫了一个小太监帮忙打伞。

他要回去了。

月生在背后唤他。

林笑却没有回头。没有停留。

被咬上一次就够疼了。

他很听话。他不会想着再靠近他。

大氅长长的,遮住凌乱折皱的衣衫,毛领子厚厚的,刺得他脖子上的伤口发痒。

在陛下这里睡了一晚,回去却如此模样。

他需要一个理由。

可晕眩让林笑却想不出来。

若是往常,他应该早就晕过去了。可是身体上的疼痛存在感太强烈,他竟然没办法晕过去。

雨声哗啦哗啦,小太监把伞全偏到林笑却这边。

小太监整个人都湿了。

林笑却倏地认出了他。是篝火宴上被三皇子踹了一脚的小太监。

“你淋湿了。”林笑却轻声说。

小太监农猗[yī]连忙道:“奴才不碍事。”

林笑却轻轻摇了下头,把伞扶正。

这伞很大,装得下两个人。而且这场雨太大了,风又狂,就算把伞全推到他这边,他的衣衫下摆还是会淋湿的。

林笑却问他疼不疼,三皇子那一脚踹得他倒下了。

农猗仍是说:“奴才不碍事。”

林笑却道:“可都是一样的身躯,怎么会不疼呢?”

“我就好疼。”林笑却声音太轻了,雨声又大,农猗没听清。

可他做奴才的,怎么能让主子再讲一遍。

不回答也不成。

农猗只能猜测地再答了一遍:“奴才不碍事。”

等送世子回了院落,进了屋,农猗竟没回过神来,举着伞跟着进了屋。

林笑却愣了片刻,笑了起来:“小公公,屋内不用打伞,会长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