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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175)

夕阳落下,红霞残余,黑暗来临。

军营里燃起火把,裴一鸣的马飞奔了一圈回到军营,放慢了速度,吃起地上的野草。

方才纵马疾奔的时候,在急促的风声中裴一鸣什么话都说得出,什么都不管不顾,这会儿安静下来,他倒羞怯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他不自在地捏了捏自个儿耳垂,脸颊微红呼吸灼热,林笑却就靠在他的胸膛上,裴一鸣呼吸越是不稳,胸膛起伏的幅度越大,渐渐林笑却也感到不好意思了。

现在马在吃草,林笑却自觉不会摔下去,坐直了腰背,不靠着裴一鸣了。

裴一鸣颇感失落,他问林笑却是不是他身上出了汗,一身的汗臭熏着了他。

裴一鸣嗅嗅闻闻,没嗅出什么来,倒嗅到林笑却身上的幽香,浅浅淡淡入鼻腔,裴一鸣感到自己真如登徒子,只见两面便说些狂词浪语,一定是吓着了怯玉伮,裴一鸣赶紧下了马,独留林笑却在马上。

身后彻底没了支撑,林笑却喘了两下,有些害怕。这马好高,他垂眸望野草,马头吃个不停。

又去望裴一鸣,望见火光里裴一鸣红着的侧脸,坚毅的眉骨鼻梁,林笑却道:

“没有。”

裴一鸣望向他。

林笑却轻声道:“没熏着我。”

他看见裴一鸣蓦然一笑,爽朗清澈干净,欣喜自在与欢喜,那双亮起来的眼睛比他身后的火把明亮多了。

裴一鸣笑:“我是个粗人,但我洗澡很勤,很爱干净。你不要怕我。”

他说他身上的血和汗都会洗得干干净净。但长途跋涉征战的时候是个例外。

“那时候性命都顾不得,更管不得干净,我知道应该冲下去,无所顾忌不顾一切冲下去赢得胜利。我在前方冲锋,跟着我的将士自会无畏往前,无论面前的刀枪战火有多烈,赢下来的总归是我。”

裴一鸣抬起手,笑着接林笑却下马。

林笑却望着他的笑,望着他火光里布满细碎疤痕与厚茧的手,静静地将手搭了上去。

裴一鸣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搂住他的腰,带着他下了马。

下马后,裴一鸣握紧了手,手心竟出了汗。碰了心上人的腰,不,不是碰,他只是扶,只是扶了一把。

裴一鸣呼了口气,脸颊红手心烫,该说些什么脑子怎么不转了。

林笑却回头望他,浅浅一笑,火光里那笑容如梦似幻,裴一鸣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

他突然问:“你喝酒吗?”

那个时候他只能在山林间偷偷瞧着怯玉伮与别人喝,共饮欢畅酒意琴声,他不会弹琴,但他学会了唱歌,那些军队里的战歌、思乡之歌,他也跟着会唱几句。

喝酒的间隙学会了打拍子,一拍一和,唱乡间的田舍唱战争的必胜,唱苍茫的天与云与广袤的土地。

林笑却点了头。

裴一鸣牵起他的手,对黑马道:“回去啦,别顾着吃,吃草料去。”

回到军帐中,裴一鸣看见自己扔得乱七八糟的里衣,脸一红要把林笑却推出去,说半刻钟,半刻钟就收拾好。他平时都很干净很整洁的!

林笑却说没事,林笑却走过来要帮忙收拾,裴一鸣红着脸摇头,将林笑却请到一旁坐好,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一鸣刚松口气,就看见不知是哪个混账送了男男春宫图摆在桌上,就在林笑却的手边。

林笑却即将翻开,裴一鸣瞅见封皮飞奔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大开大合的春宫图出现在两人眼前,裴一鸣看见那不可描述的动作不可描述的画面,脸红得急退三步,说他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过去从来没想过。

“我虽然在军营,军营里全是男的,但我绝对绝对对男子没有非分之想。”裴一鸣急得说了实话,“我根本不喜欢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的,奇奇怪怪,南周才喜欢这么玩!”

话出口想起心上人就是男的,裴一鸣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重逢的喜悦后,裴一鸣不自觉看向自己身下,他有的,怯玉伮也有。

裴一鸣安慰自己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男的女的没什么不同,再说了他也没碰过男人女人,什么都不懂还搞嫌弃那套,岂不是固步自封井底之蛙。

裴一鸣道:“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我都不喜欢。我就稀罕你。”

林笑却看他一眼,垂下眸将春宫图又翻了一页。

裴一鸣走上前,好奇地跟着瞅瞅,又是不解又是意动又是羞赧:“哪个混球送上来的,又不是新婚之夜,看多了猴急,不看了。”

裴一鸣在林笑却身侧坐下,手搭在春宫图上不准林笑却看了。

他道:“你过去……”

裴一鸣不想揭林笑却的伤疤,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不管你过去过着怎样的日子,在我这里,你不用学这些取悦人的东西。”

林笑却有点好奇裴一鸣脑补了什么,问:“我过去?”

裴一鸣道:“不必说,我明白。”

林笑却道:“我过去确实看过很多春宫图。”上辈子的事。

林笑却推开裴一鸣的手,抚着画上人的脚环铃铛道:“这个我也戴过。叮叮当当,声音清脆。”

林笑却见裴一鸣眼眶有点红,明白裴一鸣脑补的什么了。

林笑却想了想,如果让裴一鸣知道晏家看重他,拿捏他为筹码威胁晏巉……不如让裴一鸣以为他不过是个以色取人的男宠,丢了也就丢了。

林笑却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我服侍主人,主人宠爱几分。锦衣玉食,珠宝华服,我吃得饱穿得好,日子过得挺好的。”

“可他们逼你穿女装,逼你戴这什么脚环,他们根本不珍惜你。”裴一鸣甚至想,晏家三兄弟,是不是个个都拿怯玉伮当玩意儿。

在裴一鸣心中怒意叠生的时候,林笑却故意娇媚讨好地笑了一下:“他们买下我,养大我,我喜欢穿女装。将军,你俘虏了我,可我确实没什么价值。”

裴一鸣望见林笑却这样的笑,心中突然很难过。

他红着眼眶,眼眸湿润了一层,水盈盈的光,他说不要这样笑,不想笑可以不笑,他不需要讨好。

裴一鸣抱住了林笑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或许在晏家人眼里,你只是漂亮的男宠,可在我心里,你是不可侵犯的神女。怯玉伮,别难过,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裴一鸣道,“我会保护你,竭尽全力。”

裴一鸣拿起春宫图,丢在火盆里,点火一把烧掉:“我绝不会轻贱你。”

小兵把酒送来了,裴一鸣道了谢,提起酒壶给林笑却倒酒:“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我是大将军,我有权有势有金有银,怯玉伮会过得比从前好。”

裴一鸣递上酒盏:“我保证。”

林笑却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情真意切。不过两面而已,真能生出真情?

林笑却想了想自己的价值,除了威胁晏巉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