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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162)

然而,枪打出头鸟,他出的风头太大,惹得皇帝犯了疑心病。

权臣弑帝,仗着军功拉帝王下马的事,在乱世中并不少见。

皇帝的宠臣也看裴一鸣不顺眼,进谗言说裴一鸣诸多僭越之事,不能容许他坐大。

朝堂之上的公仪恒为裴一鸣说话,反惹得皇帝疑心更重。

公仪恒的妹妹位居皇后之位,公仪恒本就是外戚,如今还与大将交情匪浅,莫不是想逼宫?

皇帝的宠妃为了搞倒皇后,与宠臣结盟,时不时吹吹枕头风。

皇后又素来对皇帝瞧不上眼,看不上他暴虐嗜杀的行径,惹得皇帝当众鞭笞。

皇帝骂道:“哪天活剐了你,也是你自找的!”

皇后咬牙不肯痛哭求饶,宠妃又来煽风点火,皇帝气上了头竟将皇后鞭笞至死。

打死了皇后,皇帝酒醒了,悲从中来,说都是这宠妃进谗言,命人烹之。

又道:“都是这酒害的!竟让皇后落到如此下场……”皇帝给自己找借口,先前他就因鞭打老母亲的事,惹得朝野震荡,这下直接打死了皇后,皇帝想到公仪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调兵围了公仪府。

说是皇后与其兄勾结谋反,族灭之。

又派人在军中暗杀裴一鸣。

而裴一鸣的至交好友祁岭一家,当初公仪恒为了让裴一鸣卖命,将之扣留公仪府,好酒好肉招待,只说是战场刀枪无眼,不如留在都城他帮忙照看。

裴一鸣心知肚明,公仪恒分明是怕他叛逃,留下人质,但局势如此,只能容忍。

那天灭族的命令还没下达,公仪恒还在家中与祁岭饮茶下棋,期待裴一鸣凯旋,就被冲进来的禁军杀了。

公仪恒全家包括孩子,祁岭一家,连丫鬟仆人都没放过。

公仪府,没留下一具活口。

公仪恒擅长谋略,是被倚重的大臣,妹妹又是皇后,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疯癫至此。

再是能谋能算,也算不出一个手执权刃的疯子的心思。

是他自大了。竟没有早下杀手。

公仪恒流血倒地,那声叹息还没出口,就断在了肺腑。

军队之中,裴一鸣躲过暗杀,顾忌祁岭不敢逃亡。

光明正大凯旋,却得知祁岭一家并公仪恒早就下了黄泉。

他敬重的嫂子,那几个可爱的孩子,一路追随他的祁岭……裴一鸣悲愤之下,想要手刃仇敌。但被手下告发,裴一鸣带着几百人马逃出了都城。

皇帝派兵追杀,各城池拦截,到最后还没到雍穆边界,裴一鸣身边就只剩了十几人马。

裴一鸣悲愤道:“是本将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一个个死的死,亡的亡。我来时想求那王侯霸业,到最后却害得尔等尸骨累累。”

“你们各自离去,不要跟着我了。我——我一个人逃命去。祁岭尸骨未寒,就此死亡,我不甘!”

追随的人不愿离去,道:“我们跟着将军,不只是为了功名利禄。大丈夫来此一世,怎能危难之中弃主将而逃。将军,你去西穆,我们断后!”

裴一鸣怎肯让将士断后,将士亦不愿逃亡。十几人马继续往西奔逃。

然而东雍大军还是赶上了。一万精骑兵追来,再是英雄盖世,也走到了末路。

恍然如梦般,裴一鸣这一刻想的不是野心与复仇,而是回到了那一个午后。

他只是砍柴的少年,只是南柯一梦,梦见了一位神女。

这场梦……该醒了。

在裴一鸣陷入绝境之时,西穆大军压境。

五万兵马急速进发。东雍兵马听见那地动山摇的声响,惊疑不定,不敢上前。

裴一鸣调转马头,看见那大穆的帝王骑在黑马之上,迎光而来。

魏壑得知裴一鸣被暗杀后,就起了收服裴一鸣的心。派人密切关注的同时,他亲领大军出发,正在此时,救下了裴一鸣。

东雍的兵马被逼退,魏壑此来,并不是为了开战。他刚铲除魏歧,国内还需休养生息。此次来,只为收服这声名远扬的大将。

回到军帐中,裴一鸣认出了魏壑。

“你救了我和我部下的命,我会报恩。”但神女之事,他裴一鸣不会相让,只会公平竞争。

终究不是南柯一梦。

仇要报,他定在大穆立足,领着大穆的军队踏平东雍每一寸土地,为祁岭为嫂子报仇。

而那初心……亦不会忘。

来时的路一路走来,牺牲至此,不反省不放弃不甘心不回头。

大帐内的将士都看着他。

裴一鸣给出了臣服的态度,跪下参拜行礼道:“陛下。”

魏壑望了他一会儿,亲自扶起了他。

夜风中,裴一鸣随大军回西穆。

他活下来的十几个部将跟在他身边。

他回头望,望不见故人,唯余夜色茫茫。

当初的把酒言欢,当初的豪情壮志,潇洒肆意,自以为天下不过如此。是他高看。

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牵连至交至此,无颜无能逐鹿天下。是他低估。

走上这条路,从一开始,他所肩负的就不只是他自己的命。

裴一鸣回过了头,看向西穆的方向。

·

南周。

婚期临近。

濮阳邵让林笑却提前穿婚服给他瞧瞧。

林笑却说总是能看到的,不想提前穿。

濮阳邵不肯,挠林笑却痒痒。

林笑却笑得不行,眼角都隐隐带泪,只好从了濮阳邵。

换好婚服,濮阳邵怔怔的,像个大傻子。

林笑却这么骂他。

濮阳邵笑着说:“那你就是大傻子的小媳妇。”

“小媳妇,”濮阳邵上前将林笑却抱了起来,高兴得旋转,“我的小媳妇!”

林笑却说要晕了。

濮阳邵说要高兴得晕了。

林笑却说真晕了。

濮阳邵说是真高兴。

他缓缓停了下来,与林笑却相拥:“怯玉伮,我真高兴。”

林笑却在濮阳邵的怀里,回抱住他。

濮阳邵问林笑却高不高兴。

林笑却没办法回答他。

林笑却抬眸看他,濮阳邵发现他眼里的泪意,不明白怎么竟喜极而泣。

他问怯玉伮是不是喜欢上了他,很期待很期待这场婚礼。

林笑却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濮阳邵一点儿也不泄气:“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林笑却阖上了眼,眼眶里的泪落下。

濮阳邵抚着他脸颊说别哭,要是当真不情愿,他濮阳邵可以等。

林笑却摇头。

“我只是觉得,乱世里什么都变得太快了。”林笑却低声道,“快得人还没反应过来,物是人非……事事休。”

濮阳邵,你当真什么都不明白吗。

林笑却掀开眼帘望他,可濮阳邵只是为他拭泪,只是从字面上看意义。

濮阳邵说:“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变。”

濮阳邵还以为林笑却婚前生出恐惧,他一再保证他不会变,绝不会欺负怯玉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