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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143)

方才宴上,那些人的目光越是躲躲闪闪,越是挣扎迷离,他越是喝得厉害。他没办法像过去那样,叫人把他们都拖出去斩了。

他身上没有兵权。

“酒不会醉人,朕只是说出真心话。”

林笑却浅浅笑了起来,道:“你这样疯狂,不害怕我觉得你,像一个乐子?”

赵异说他本就是个乐子,不怕别人笑话,要是林笑却能感到开心,不要收敛,尽情欢笑。

“我们笑作一团,酒来剑来,情来欲来,你一边剐我的肉,一边吻我的唇。好不好?”

林笑却摇头:“不好哦。”

他笑着收回了手。

赵异想去捉他的手牵住,林笑却道:“酒醉的人,该去睡觉了,不要闹着玩游戏。”

赵异说他想听睡前故事,说着说着还开始掉泪珠,大颗大颗的。

下人打来水,洗漱罢,林笑却道:“你躺着,我就给你讲。你再闹,我只会立刻离开。”

赵异说他不是小孩子,不用哄孩子。

林笑却笑,将赵异推倒在了床上。赵异眼见着他要离开,哽咽道:“真的不可以给鱼蛮子讲一个故事吗。”

他说起了儿时的小名,期望林笑却多一点怜悯。

林笑却回头:“不可以。”

谁知赵岑来了,他嘀咕着他会讲故事,儿子儿媳能不能一起听。

林笑却停下了脚步,赵岑拉着他坐到了床榻上。

赵岑悄咪咪地讲:“很久以前,我钻过狗洞的。”

“可钻到狗洞里,没有看到狗。”赵岑道,“还有还有,他们说卧冰可以求鲤,我偷偷卧了会儿,冰一点都没化,下着雪冷死了。”

“都说画地为牢,可我画了一个大圈,踏两步就走出去了。”赵岑悄悄说,“言语是会骗人的。”

他傻笑两声:“我也骗了你们,我不会讲故事。”他只是觉得无聊了,想找人一起玩。

小花小云不会说话,赵玚老叫他陛下,他不想看人掉眼泪,他想和人一起笑。

林笑却浅浅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就是会骗人的。越好听的话,骗人越厉害。越疯狂的话,越是虚假。”

“天马行空、浮想联翩,剥开诸多的比拟与形容,剥开那一层层假象,光秃秃如荒原。”

人成不了神,做不了鬼,人只是人。

林笑却给赵岑讲了个温馨的故事,有花有草有太阳,羊儿自在跑,鱼儿潇洒游,万事万物,沐浴在同样灿烂的阳光下。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白昼过去,夜色来临,微风轻轻地吹,小岛上的羊儿鱼儿都睡了。我们也该睡了。”

赵岑问:“会有一只小狗吗?”钻狗洞见不到的小狗。

林笑却道:“会有的。小狗汪汪叫,小猫喵喵喵,锦鲤湖中跳。”

赵岑指了指赵异,低声道:“小狗一定是他,坏蛋汪汪汪,骨头啃不到。”

赵异笑了下,什么傻爹,他听得到的。

赵岑又道:“小猫是怯玉伮,喵喵喵,有爪爪,去抓他。我们一起打坏蛋。”

林笑却问赵岑是什么。

赵岑想了会儿,傻笑道:“我是傻子。”

“傻子是不是超级厉害,比太上皇还厉害。”

他曾经听过一些人说他傻子,他去问了,他们说傻子是最美的词,专门用来形容尊贵的陛下。

赵异听了,火冒三丈:“你当个锦鲤不行?非要当傻子。”

赵岑害怕地躲远了些。

林笑却牵住了赵岑的手,笑:“很厉害的。但是太厉害了,所以我们不能说出口。别人说出口,是想要折你的福。下次有人敢这么说,你就告诉赵异,让赵异咬他们去。”

赵岑笑起来:“汪汪汪,汪汪汪,咬他们去。”

把赵岑哄睡了,林笑却才离开。

回到寝殿,林笑却微倦地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大半夜的,赵异睡不着,偷偷摸摸起了床,巡夜的侍卫差点以为行宫进了刺客,刀剑亮相一番,侍卫连忙收刀行礼道:“陛下,您怎么——”

赵异赶紧道:“嘘,小声点。”

侍卫无奈,继续巡逻。

赵异终于到了林笑却的寝殿,欲欲跃试爬上床,隔着被子抱住了林笑却。

导致林笑却以为鬼压床了。

林笑却轻哼一声即将睁开眼的时候,赵异飞速下床,睡到了脚踏上。

他可不是来干什么不该干的,他是来守夜的,今夜,他也当一回丫鬟。

林笑却睁开眼,注意到动静,往下看到了赵异,低声道:“安静些,别汪汪,夜深了。”

赵异郁闷:“朕不是狗。”

林笑却不管他,太困了,一下子又睡着了。

赵异心中哀怨,但哀怨的对象都睡了,他只好住了嘴。

第73章 乱世里的书童炮灰攻23

开春了。

赵玚几次盛邀林笑却扮今年的观音,祭祀祈福。这一次还邀请赵异等人游览绥城的佛窟。

佛窟里,千手观音庄严瑰丽,金箔彩漆剥蚀脱落,然而那一双凝望的眼,似乎透过千年前看到了如今。

赵玚诚心参拜过后道:“去岁绥地泛洪灾,损失惨重。百姓们人心忧思,惴惴不安。今年的祭祀便是强心剂,重新凝聚起民心。告诉大家,周国不会亡,周国的子民也不会有事。”

“寻常的少年担不起这一场祭祀的重大意义,微臣需要一个看起来真如神灵的菩萨。”赵玚对林笑却道,“百姓不懂得那么多,只要看上去是真的,他们就会信。信陛下的到来是一件好事,信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赵玚何尝不知,接纳了赵异便是将战火带到了绥城。但家国天下,无国便无家。

赵玚的目光下,林笑却最终应了。

祭祀那一日。

训练有素的二十余人抬着巨大的礼轿,轿上观音左手持净瓶杨柳,右手结皈依印,眉心一点白毫相,朱砂染就。

礼轿之前,二十位少年少女手提花篮成两列,随着礼乐将春日的花抛洒。

礼轿之后,战车拉着乐人,笛声萧声擂鼓声声,琵琶羌笛琴瑟埙。军队在两侧维持秩序。

相比往年的祭祀,今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不断有人往前涌,想要得到鲜花的赐福。更有人想站在更前面,看清今年扮观音的少年。

看清的人倏然失了声,迷了魂,被后面一把推开,如此反复,到最后整条街道都安静了下来,直到那祭祀的队伍走远,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往前追去。

观世音菩萨赐福,今年一定要风调雨顺,去年家里死了亲爹亲娘,今年的儿女不能再亡。听说皇上来到了绥城,听说外面早就乱了。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就求个风雨安宁,不要让狂涛骇浪卷走人的性命。

赵异站在高楼上往下看,他瞧见过去小小的怯玉伮一路走来,渐渐长成少年、青年,最后爬到这巨大瑰丽的礼轿上,成了一尊玉佛像。

此刻他站在这里,心里全无亵渎的心思,只有深深的不可细说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