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平静地倾洒在林间的空地上,艾栗听见自己的呼吸绵延拉长。
耳畔再次传来如同浮在梦境上空,小溪流动的声音时,她长睫微颤,眼角生理性地滚落两滴眼泪,冰雪冷冽的气息将她包裹,环绕,溢散在这小小一片的空间之中,眼泪最终也被那轻柔的吻舔去。
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昨夜空虚的水分都涌向哪里。
“……”
“艾栗。”
带着微微的汗意,少年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艾栗僵住,耳垂通红,手指攀附在少年的肩膀处,即使是被他发现,小女孩还在逞强地装睡。
“可以继续,是吗?”
艾栗:……她睡着了睡着了,别问她,呜。
些微的停顿之后,看她一副安详闭眼,躺平任吸状,缪莱尔不由轻笑一声,艾栗听他道:“这么信任我吗?”
“……”
“缪、缪莱尔少爷。”
终究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在缪莱尔将她颈边的短发拨开时,艾栗有些怕男生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的感觉,好像弱点被他们控制着一样。
她埋头抱紧他的肩膀,直接将缪莱尔逼得轻哼,无奈地溢出一声轻笑来。
“您是不是……就是O的那个时期,到了?”艾栗没敢睁眼,八爪鱼抱紧他,说得很小声。
她以前搞同人太多,从一向守礼矜持的少年忍不住贴贴她的举动,还有室内溢满的冰雪气息就意识到了什么。
“很聪明,艾栗。”
“……”
“不愿的话,”缪莱尔温和地抚摸了下她的发丝,“我就停下,自己想办法解决。”
可是Omega要怎么自己解决呢?
艾栗紧闭双眼,红着脸呼吸片刻,心中既羞耻又纠结,最终,她还是无法对一直照顾着她的缪莱尔少爷说出残忍的话语,尤其是外面还有条红毛狗虎视眈眈的境况下。
如果这样便能缓解缪莱尔痛苦的话——
“可、可以的。”
在缪莱尔的指腹将要离开她的发丝前,艾栗更加八爪鱼抱紧对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但……我是说。”
“……轻一点,别让克莱因发现。”
……
不知是不是还是因为缪莱尔意志坚定,足够冷静的缘故,明明深陷Omega的痛苦时期,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他的状态维持得还算稳定。
当然,付出的代价就是……
集训第三天早上,艾栗一觉醒来,红着脸散下发丝。
虽然缪莱尔少爷很温柔。
但果、果然——在ABO世界,无论是A还是O,一旦陷入异常状态,就跟喜欢乱咬人的狗狗一样啊!
话说回来。
艾栗让自己忽略脖子上的痛苦,一边被缪莱尔伺候着穿衣服,一遍在心里疑惑道:所以缪莱尔少爷咬她,其实是有用的吗?
她不是ABO三性里的任意一种啊,难道说自己穿来还拥有了全能猫薄荷体质?AO陷入情热期或易感期的话随便吸一吸就能痊愈?
艾栗升起的这份疑惑,在看到缪莱尔为她整理衣物毫无异常的神色时打消了。
然而她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之快。
下午三时,荒星天气陡变,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突然刮起飓风,艾栗在远处的小山坡上远远望见刮来的飓风时瞳孔紧缩,风暴顷刻而至,巨型甲虫似有预感,在天灾到来前发出钢板摩擦过的嘶鸣。
她迅速起身,沿着小山坡向下跑去,当机立断地决定与他们一起撤退。
但因沙尘的侵扰,缪莱尔撤退动作慢了一步,艾栗睁大绿眸,看见甲虫的细细的肢足穿透缪莱尔的肩膀,温热的鲜血从少年的肩膀处倾洒。
“缪……”
“缪莱尔少爷!”
恐惧如同一双巨手抓紧艾栗的心脏,她霎时失声喊道。
……
飓风卷过七零八落的甲虫残肢,向远处疾驰而去。
荒星极端的天气并没有停止,在艾栗艰难搀扶着缪莱尔,走进丛林时,阴沉的天空滴落细雨,将空气中漂浮的尘沙打进泥土之中。
克莱因眯起红棕眸,马靴停落,朝她抬起手腕时,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艾栗顿时警惕摇头,像只努力竖起浑身绒毛的小鸡仔一样护好缪莱尔。
“给我。”克莱因扯起一抹笑,打量她孱弱纤细的小胳膊细腿一眼,“你这么驮着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带到营地,最信任的缪莱尔的命,不想要了啊?”
“……不,我。”雨珠从艾栗眼睫上滑落,她抿紧唇。
“他伤得不重,”克莱因恐吓她,“再耽误,失血过多可就难说了。”
艾栗心中隐隐的担忧被克莱因这句话打败。
她纠结着,最后还是将缪莱尔交给克莱因,一路上观察着对方的状况,直到营地。
天空下着密密的小雨,一到营地,艾栗便扶着缪莱尔在帐篷里躺下,赶紧为他拿出伤药和特效止血剂。
“缪莱尔少爷,缪莱尔……”
艾栗额头上粘着汗水和雨水,为他敷好伤药后,继续用干净的溪水沾湿毛巾,为他擦起额头和伤口周边。
可即使这样,也没能预防重伤的缪莱尔在傍晚发起高烧。
少年蹙眉,呼吸微急,冰雪味道的信息素因主人的重伤而失去控制,在室内溢散。
在察觉到浮动在缪莱尔身周的信息素越发浓郁后,一股莫名的紧张攥紧艾栗的心脏,尤其是,当她听到帐篷外几次响起马靴略显焦躁的踏落声之后,那步伐沉重,饱具Alpha的力量感。
……是克莱因。
他、他为什么会在室外徘徊?是因为缪莱尔少爷如今信息素失控吗……这意味着——
想到某个可怕而涩情的可能性,艾栗顿时紧张地炸毛。
她连忙手忙脚乱地起身,爬过去将帐篷的拉链拉严,随后跑回到缪莱尔身边,继续为他用溪水降温,祈求他快点恢复神志来。
Omega失控的信息素,对一位年轻体壮的Alpha,想也知道有多恐怖的吸引力。
她一定要保护好缪莱尔少爷,绝不会将他交到那条恶狗的牙尖之下。
“您醒醒……”艾栗看着缪莱尔脸色苍白,半眯起蓝眸茫然看她的模样,着急得快哭了。
帐篷外的靴行声最终停落。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帐篷被缓慢拉开的动静格外刺耳,艾栗觉得自己就像是恐怖片的女主人公一样,经受着被恶鬼屠杀前的煎熬。
她呼吸急促,头皮僵硬,烟草味袭到身边前,竟然回头看一眼克莱因也不敢,最后所能做的便是瘫软在地,双手撑在缪莱尔身侧,像一道人肉屏障般瑟瑟发抖地阻止恶狗靠近她想要保护的人。
灼热的大掌缓慢抚摸到她纤弱的肩骨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
艾栗闭紧眼睛,像只在鬣狗嘴下战栗的小猫团子一样,少年的体温炙烤得她直流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