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谢您，”艾栗从他身前经过，闻到银杉寂静清冽的气息，带有一丝少年身上清爽的潮气。
她的手停在门把处，下意识问，“您刚刚又去加训了吗？”
塞因特明显是洗浴过一番的样子，除了更早起床出去锻炼，回来洗去汗意以外，艾栗想不到还有别的理由，能让一个男生四五点早起使用浴室。
塞因特笑答：“是的，艾栗。”
艾栗：……好吧，果然是奉行“苦修理念”的教廷军。
他们都不知道累，也不用睡觉的吗？
艾栗洗漱后，从床底翻出冬季的训练服来到浴室换上，五点二十分，准备齐全的她随着塞因特出门。
窗外天色昏黑，走廊灯光昼白，大部分军校生此时也都或打着哈欠，长腿从宿舍门中迈出来，整条走廊上都混杂着Alpha热烈的雄性气息。
明明是冬季的清晨，这群大狗有些甚至还穿着短袖！
艾栗吐槽着加入Alpha们出发晨训的队伍，被他们的味道熏得晕头转向，下楼梯时差点被一个Alpha抬起的手肘碰到脑袋，塞因特及时地扶稳她的肩膀，将她往身侧带了带。
艾栗缓过来，不好意思地对他道谢。
下到二楼时，艾栗碰见昨天一天没见的列奥，对方抱臂站在廊道口，捕捉到她以及身边的塞因特的身影后，眯起双眸。
狮子的神情冷淡，冰蓝眸瞥到塞因特虚护在少女背后的手臂。
塞因特微怔，随后面庞浮现出友善的笑意。似是没发觉来自同性的审视；艾栗对他再次道谢后，便跑到列奥身边，他只静静注视了对方娇小的背影一眼，便摇摇头，收回视线。
那样的孩子，身边该有一位强大的保护者。
他指节轻扣剑鞘，在心中温和想道。
……
合宿的宫殿后方，除建造了数座小型机甲演练台之外，在外围还设有偌大的训练场地，军校生们便在这里集合。
艾栗和列奥赶来时，场内人还不算多，而在人群正前方，艾栗一眼便看到了那位穿戴盔甲，身形强壮且颇具威压，如古油画中走出的传统骑士。
……那是位面庞英武俊美的男人，气质肃穆，银色长直发披在盔甲后方，毫无感情的银眸扫过人群时，艾栗抖了抖，明显感知到这位骑士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数秒。
艾栗心中瑟瑟发抖：周围有这么多大个子挡着她，她也能被这位来自教廷的骑士长注意到吗？！
转而一想，也许就是因为她在人群中过于显眼才会被注意吧……就像蓝星上有人名字起得古怪，老师看名单时就容易被吸走注意，叫那些人站起来回答问题一样。
她一米六的个子，在这群Alpha中属于半残了，当然会引起教导者的关注了，可恶！
——事实证明，艾栗不安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晨训开始两小时后，艾栗毫不出她意料地晕倒。
眼前一黑时，艾栗耳畔似乎还回响着男性低沉威严的指令，她额头淌得满是汗水，小腿软得打颤；
她没有忘记自己失去意识前，就算她咬紧牙关，拼命压榨出身体里全部的潜力，也没能让场边关注着她的男人紧拢的眉心松缓片刻。
艾栗在最后那会儿，已经完全不在意其他大狗好奇望来的目光了，她全部的心神都落在场边的骑士长身上，心中充斥着畏惧，还有体能差生面对严师时不由得生出的心虚与恐慌。
救命，她不会成为第一位在刚开始合宿，还没见识到联赛的风景就被退赛的A吧？
艾栗心中悲伤而又难免绝望地想。
诺昂·莱德对她的体能水准有了大概的预估后，眉头紧皱，沉声让她前去机甲场，随后亲自上阵测验她的机甲水准是否过关；
艾栗被诺昂骑士长的态度吓得不行，肾上激素飙升，虽然那会儿她整个人都快瘫了，但好不容易来到联赛，她付出那么多的努力，绝不能在此被否定，被清扫一空！
艾栗小宇宙爆发，绿眸燃起火焰，从未有过如此激昂状态的和诺昂·莱德打了这一场，连他是长辈还有教官这种事都忘了，只把他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恶兽！
她要将他狠狠压到身下！
……最后的结果。
艾栗昏昏沉沉地被谁抱在怀中，手臂无力从身侧垂下来，朦胧中被谁放在床铺上，她虚弱轻喘一声，眼角略微湿润，隐约闻到银杉和湖水的气息。
她太累了，滞涩钝痛的脑内回忆不起来；
她最终有没有赢，有没有获得诺昂骑士长的认可？不必被他单方面宣布，她其实没有参加联赛的资格呢？
晨训结束的三小时后，午休时间。
在艾栗刚从虚弱状态恢复过来，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时，在一楼的教官休息室中，发生了一场她并不知晓的对话。
“听说你今天和银河的学生上机甲台了？”克劳德端着杯凉茶，笑呵呵看向座椅上那位铁质的身影，暗绿色的眼珠如同花豹的注视。
“告诉我你当时的想法，诺昂。”
“……”
男人银发从英武的脸庞边散下，佩有手甲的手掌拿着块磨刀石，闻言，磨砺着手中的武具动作微顿。
“今日的事是我武断，”诺昂嗓音微沉，铁质的重甲长靴分开，饱具力量感地踩着地面，“但照她最初在训练场上的表现，如若重来，我仍会选择考核她的实力，并对她做出是否合适留在这里的判断。”
“呵呵，你不会想对我家的孩子擅自做什么吧？”
克劳德唇边噙着笑意：“那么，最后被我家孩子摁在地上的你判断出什么了？诺昂。”
诺昂神情不变，似是身为教廷保守威严的骑士长，在机甲战时被一只无害的小猫仔在大庭广众之下恶狠狠压在身下并不是值得他介怀的场景；
尽管对于教官与学生，长辈与小女孩的身份而言，这是极为不敬和冒犯的举止。
诺昂沉静道：“银河从未磨练过学生的意志，她的性格软弱，照这样的方式继续培养，你们毫无质疑会损失一位机甲上的天才。”
“哈哈，所以呢？”
银发的骑士长将武具收回剑鞘，银眸垂下：“在合宿中，教廷断然不会放松对自身的磨练，塞因特他们全无可能七天留在此地，即将外出，在格兰特接手并调查一起案件。”
“如果想让她寻求突破，磨练意志，接下来便让她跟随教廷军一起行动。”
第85章
在训练场晕倒之后, 艾栗依稀感知到自己被谁抱回宿舍。
她细眉紧蹙，脸色苍白，睡梦中的少女眼睫颤动着被放在床铺上, 在察觉到湖水的气息将要离开自己时, 她像只处于惊悸中的小猫一样伸手拽住那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