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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鸟(60)

阎野从床上起身,一絲不卦的样子让薛宝添呛了咖啡。套上浴袍,阎野来给他拍背:“昨晚看到你拿出酒,就知道你肯定要整治我,怕薛爷整治得不尽兴,所以今天的任务让周一鸣替我了。”

薛宝添“草”了一声:“那你定什么闹钟。”

“闹钟?啊,我每天早上都要健身的,你忘了?”

忘了。薛宝添压着唇角重重落了杯子,早知道就给他定一溜儿闹钟了,还他妈睡到自然醒,半夜就扣眼珠让这文盲起来读唐诗三百首。

阎野洗过澡,两个人去餐厅吃饭,等电梯时薛宝添一直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光洁如镜的电梯门。电梯门上的影像将人微微拉抻变形,薛宝添看到胖了一点的阎野查看了一条刚刚收到的信息,随即表情变得沉肃起来。

“二百块。”他看向薛宝添,“有人在边境看到魏华了。”

薛宝添眼肌一紧,双手紧握成拳……

回程是阎野开的车,边深踩油门边做计划:“我们回去简单收拾一下,然后马上动身飞云南,那边的同行一直在跟着魏华,放心他跑不了。”

“只是…”阎野思量了一下,“都过去这么久了,魏华怎么还在国内?为什么没有偷渡离开呢?”

薛宝添一直没说话,嘴里咬着没点的烟望着窗外。

阎野偏头看了一眼他,改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冰凉指尖:“别担心,我陪你去,肯定帮你把他抓回来。”

薛宝添从嘴里扯下了香烟,回视阎野:“你不能和我去。”

车子明显提了一下速,回归平稳后阎野问道:“为什么?”

“现在正是年底,焱越要签署的文件雪片似的堆在你的案头,我这两天简单看了一下,焱越今年的财报和明年的预算都存在问题,尤其是财报,有很多不合理的支出,费用列支的明细也不清晰,应该有很多水分。”

他又道:“盛屿是不是一直在催你签署这些文件?我觉得他就是想快点把账走了,以免夜长梦多。阎野,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找专业机构重新审核一下这些账目,从而抓到他们的把柄。”

阎野沉默了片刻:“最近盛屿一直催我,昨天还找了一堆理由给我施压,让我尽快签字。二百块,一会儿回去我就把字签了,抓他们的把柄不在乎这一时片刻,以后有的是机会,但魏华要是跑了再找他可就难了。”

“你他妈傻吧!”薛宝添拧着眉头开骂,“你是公司法人,字能随便签吗?财报里如果藏了什么猫腻,将来都会算到你的头上,你是要担法律责任的!”

薛宝添将烟再次咬在嘴里,实在没忍住,按下打火机点燃了,放下一点窗缝,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担任公司法人的?你继母没和你争这个头衔吗?”

阎野摇摇头:“我爸去世后,我继母和盛屿第一时间就将公司法人更换成了我的名字。”

薛宝添哼了一声:“这两个人没憋好屁,我一会儿给你联系一家专业公司,这几天你就和他们一起审核财报,借机也能学点东西。”

“魏华那边怎么办?”

“我自己去云南,那边不是有你的同行吗,你给我联系几个好手,我雇他们帮我去逮魏华。”

车内安静了下来,踏着油门的脚缓缓踩了下去,灰黑色的天空低低地压向地面,极小的冰晶落在了挡风玻璃上。

又他妈下雪了。

第48章 骗局?

拇指在烟蒂上弹了两下,松松夹着的香烟再次被送入口中,烟丝逐渐燃尽,深红的火光亮了最后一次,结束了短暂生命的香烟被扔在地面上用脚碾灭。

单指一托微微下滑的墨镜,遮住了冷厉的眉眼,薛宝添向上掂了掂肩上的背包,拉开步子走进了候机大厅。

不过片刻,一双运动鞋踏在了薛宝添刚刚站过的位置,那截带着余温的烟蒂被人弯腰拾起,扔进了十几米外的垃圾箱中。

上了飞机,薛宝添冷着脸帮旅行团的老人们放行李,这个要找茶叶蛋,那个要取收音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才算全部安置妥当。被轮番道了谢,薛宝添的神色也没回暖,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坐经济舱,狭窄吵闹的机舱让他心情更糟,翻出眼罩戴上,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连着两晚没怎么睡好,阎野正是有劲儿恨不得蒗上天的年纪,每天都生啃骨头熟吃肉,不让薛宝添好过一点。

飞机上自然睡不舒服,头一点一点的,半睡半醒间一只温热的大掌,拢着薛宝添的头靠进了宽厚的颈窝里。

一直紧抿的唇角掀开了一条缝隙,薛宝添“草”了一声。他没摘眼罩,也没直起身体,维持着脑袋靠在颈窝中的姿势,低声骂:“阎野,你真他妈是个傻逼。”

身边的男人再次拉进两人的距离,让他靠得舒服:“我没签字,把报表给专业公司去审核了,有问题他们会随时联系我。”

“盛屿同意你这么拖着?”

“不同意,纠集了一些公司的元老和员工,共同指责我拖慢报审速度,耽误他们的分红和年终奖。”

单从嘴唇就看得出薛宝添的不爽:“你怎么应对的?”

“我把笔递给带头的,告诉他我可以配合他更换公司法人代表,让他来签字加快进度。”

薛宝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我们阎总终于不做娘炮了。”

阎野偏头嗅了嗅薛宝添的发丝,颇为无奈:“我不是娘炮。”

“是,咬人的狗从来都不叫。”

阎野笑着在薛宝添头上揉了一把:“睡一下吧,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隔了很久,他听到了一声类似呢喃的低语“谢谢你,阎野。”

飞机落地昆明,两个人没有休息,又乘车辗转到宏谷州,出了高铁站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的男人在远处向阎野招了招手。

“康德,在这边最大安保公司任职了十二年,刀使得溜儿,身法灵活,善于追踪。”阎野边走边低声向薛宝添介绍。

“很熟?”薛宝添问。

“不熟,行业交流时认识的,打过几次交道。不管是海路还是陆路,有偷渡条件的地方我都拜托了同行帮我留意,其余的都没音讯,只有他给了我消息。”

阎野低声说完这话便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与行至近前的男人双手交握,叫了声“康哥”。

简单的寒暄过后,薛宝添和阎野随着康德又驱车几个小时来到宏谷州下属的一个边陲小城。

城镇不大,房屋依山而建,多是二层三层的小楼,掩映在生于崖石上的树影里。

许是傍晚,街上倒是热闹,每家商铺前都支着矮桌,三五人围着吃饭,说说笑笑。穿着民族服装的老妪坐在墙角抽着烟袋,脸上的皱纹像这里著名的梯田一样,沉淀着一道道岁月的痕迹。

见到外乡人,他们也不新奇,扫过一眼便罢,只有女孩子们会看看阎野,又瞅瞅薛宝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