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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栀(69)

……

早该知道玩不过他的。

只被他抓着脚踝,已经被捏到全身都开始发烫,什么是老狐狸,就算进了她的圈,也能准确无误地翻身而上,她的目的像是达成了,又好像没有。

见她不说话,他又将她小腿放在自己膝上,捏着比目鱼肌那一块儿缓缓地按,多么正经的放松手法啊。

多么不正经的氛围。

不知道事件是怎么离谱到这个范围的,偏偏话是她说的,这会儿要撤回已是很难开口,只好看着那双手在小腿上一歇一停地轻捏,大拇指捏在上侧,食指弯曲,在走路惯常发力的肌肉上缓慢地刮。

多体贴的丈夫。

辛苦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帮她按摩。

如果不是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路栀简直快要被感动哭了。

她脚趾蜷在一处,陷进床单很深。

“还麻么?”他问。

眼见台阶下来,她连忙摇头,制止道:“不麻了不麻了。”

“让我想想,宝宝还有哪里不舒服?”

面前阴影毫无预兆地覆下,温热手掌托住她脑后,在她刚刚撞到的位置用掌心徐徐地转:“啊,还有这里。”

他根本不是认真地想要帮她按,整个身子覆上来,只遮住她半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心猿意马地在她脑袋上摸鱼,视线透过鸦鸦一片长睫,只落在她眼睛上,像要看出些什么才好。

他力道加大,她脑袋就随着力度向前点一下,又撤回,呼吸在须臾之间和他交错,温热气息弥散一片,他甚至好像还向前凑了凑——

但下一秒,手指一松,她的脑袋又退回床头。

她甚至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就是在玩儿,故意要亲不亲地,像船下波澜不惊的湖,只轻轻抖动涟漪,看她随着涟漪找不准重心地晃。

最后一次碰上,他短暂含了一下她的唇珠,又抿开,路栀真的晕船了,被他颠得晕晕乎乎,整个身前全是麻的,抿了下唇控诉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无辜:“我怎么了?”

“你好奇怪——”

“腿疼是你说的,放松是我做的,头是你撞的,位置也是我揉的。”他说,“哪里奇怪?”

她无法呼吸,憋得脸上闷热一片:“你的按摩很不正经。”

“我按哪了?”

“腿啊,然后我的脑袋。”

他眉梢一抬,又落下来看她,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路栀攥住他袖口,揉得皱巴巴一片,迷离到像是失焦的视线里,感觉到他缓慢地探,“宝宝有感觉了,是不是?”

一句“没有”来不及高声反驳,窗外忽然落下道闷雷。

这么好的天气,从没听说过今晚会有雨。

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颈后神经一路跳至大脑,连带着他指尖也跟着轻轻一颤,软不可及地豆腐一样。他睫毛跟着停一拍,这才抬眼,缓声问:“怎么了?怕打雷?”

她摇摇头,又恍惚半秒,被震起的心跳仍如鼓擂,在胸腔中呼之欲出。

路栀深吸口气,说:“你不觉得这个声音,很像枪声吗?”

……

小姑娘,怕这些也很正常。

于是他笑一下,安抚说:“枪不是这么响,别怕。”

苏城雷暴不多,她鲜少听到极响的雷震,小时候听到总会害怕,没想到长大了,身体里也还遗留着条件反射。

忽然想起他是亲身经历过枪战的人,她眨一眨眼,懵懵问:“你那时候,害怕吗?”

“嗯?”

“就是美国的时候,替一个小朋友,挡子弹的事情。”

她还记得他那个纹身,跳动的一簇火焰,只有在他仅围一条浴巾时,能从边沿看到火苗。

“没想那么多。”他说,“那时候街头,太吵了,都是哭声。”

她抿着唇不说话,明明是思维很活跃的人,跟着话题想要努力构撰那一刻的场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像。

“响动太大刺激听觉,害怕很正常,”他说,“没事儿,一会应该不会打了。”

她点点头,于是不再想。感官从话题中脱离,又回到雷声前的尾调,窗外好像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地浇筑在玻璃上,有噼啪的声响,指尖形状感受清晰,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他这人和天气一样不可捉摸,但本能想起卷尺,从零开始向下拉,跟着他手指拉开好一段距离,才是截止。

于是本能微怵,手腕又忽然抬起,抓住他袖口。

傅言商:“嗯?”

她抿了抿唇,目光像是溺水,湿漉漉的求救水光,她不说话,只是在溺水时挣扎着呼吸,分不清是在雷声中仍旧后怕,还是,紧张。

挣扎了好半晌,她嗫嚅,想起卷尺上的刻度,本能地有些退缩:“我觉得,有点吓人。”

她咽了咽口水,说:“我说过我很娇气的,你记得吧,我怕痛的,说不定会把你一脚踢下去。那,那时候怎么办?”

他笑一笑:“之前有让你不舒服么?”

她一怔,摇摇头。

他背过手,蹭了下她脸颊,路栀偏头去躲,也就他不在意,那晚说喝水就全喝掉了,现在挂在指尖也不急着擦掉,保证似的安抚道:“先放松,今晚只看看你适应到多少,好么?”

她莫名觉得缺水,也许空调开多了就有这样的后遗症,舌尖干涩一片,想起之前在浴缸,攀着他袖口的手指紧了紧。

“就像之前浴缸那样。”像是跟她思绪同步,他在这时候开口,“不用你坐下来,今晚就再加一根,好不好?”

……

…………

以前觉得他凶果然是错觉。

他明明太擅长安抚,并不会着急,只看她的表情也能知道,从不需要她开口说话。

她觉得他像擅长引导的老师,还好她成绩好,从不需要课外补习,否则如果每个老师都像他这样,最后补习的效率一定一塌糊涂,课本知识没学到多少,全在听他低眼时鼻尖溢出的笑。

探测结束,他大概清楚,再多一点就是她的极限。

总归没关系,不用那么着急。

“好了,”他说,“也不吓人,是不是?”

她完全已经被他哄得七荤八素,本能点点头,又听他说,“不吓人就不用紧张,下次再放松一点,对你更好。”

雨势回归到稳定的和缓,一直在落,只是雷声不再响。

她说:“这几天都有雨吗?”

“待会儿看看天气预报。”

她低头去找手机,唇中一根手指抵进来,路栀大惊失色,他指腹沿着她下齿关向内滑,舌尖被轻轻压着,她条件反射一顶,难以置信地咬住看他。

“怎么了,”他说,“奶油蛋糕么,我都吃了。”

她咕哝着去摸一旁的水杯,不清楚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整杯,小半张脸埋进杯子里,讲出的声音也闷闷地:“我嫌弃的。”

他笑:“我都不嫌弃,你还嫌弃?”

路栀想了半天,认真地问他:“你是真的挑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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