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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不若离(9)

苏奂伊略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多礼拜前就已经放年假了啊。”

“有人来过,可能就在不久之前。而且——”环顾了一下四周,邻安旬的眉头皱得更深,“我觉得这里不安全。”他的过敏反应一向很准。

“是啊,这里只有我苏奂伊这个骗子在,邻先生当然觉得不安全。”苏奂伊有些不满地嘀咕一声,径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没有先开启桌上的台式电脑,却是先伸手摸上左边的鼠标,而后僵住——“有人动过我的电脑。”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凝重下来。

没想到她会注意起这样的细节,邻安旬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我用的鼠标是由一个专门研究电子产品的朋友特殊设计的,鼠标线可以根据每个人手上力量的轻重而伸缩。我自己的手上力量有多大,鼠标线会拉多长,好歹也用了一年多,我不会不清楚。”苏奂伊淡淡地解释道,“鼠标线比我离开前长了两厘米。”

真是个谨慎的女人。还有这么多非同小可的“朋友”。邻安旬的眼里掠过一抹异样的神采,“难道你的员工平时都不碰你的电脑?”他假装不以为然地扬扬眉,“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单墨会经常用我的电脑,因为她是专门的技术小编,电脑出了什么问题都是她来负责。不过她用电脑之前都会交待一声。而且——”她唇边的笑意微微变冷,“如果我的员工只是单纯地用我的电脑拷些资料什么的,不会特意花心思把我的鼠标放回原位。”她指指鼠标的位置,“鼠标线明明拉长了,可鼠标所放的位置却跟我离开前的分毫不差。会不会奇怪了点?”

“的确很奇怪。”邻安旬眯起眼睛,“只能说明那个人做贼心虚。”难怪他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果不其然——“会不会是自己人?你的员工都有办公室的钥匙可以自由进出?还有,你们办公室里有没有装什么监控系统?”他扣指抵唇,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浅的玩兴。

“我们从来不装那种东西。不过——”苏奂伊暗自捏紧了手指,神色浮过微妙的波澜,“整个编辑部里有钥匙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小编单墨、泉吟和助理Candy,究竟会是哪一个?

“哦,那就容易排查了。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苏主编吧。”邻安旬满不在乎地笑笑,“对了,你的电脑里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吗?”

苏奂伊摇摇头,“我从来不会在放假期间把重要资料留在办公室的电脑里。出版社说要的也只是一些普通的稿件罢了。”说完她弯腰准备去开电脑。

“等一下!”

邻安旬慌忙喊了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第4章(1)

“啊——”苏奂伊一打开电脑就不受控制地尖叫一声,捂住耳朵拼命往后退,一直退到邻安旬怀里,“怎——怎么会——”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怎么会料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堂姐的照片!脸孔经过了特殊处理,伴着恐怖片的诡异音效,一声声凄怨地喊得人头皮直发麻,“这里好冷,好冷,我好寂寞啊……奂伊,不要再找男人了,下来陪我好不好……”

见状,邻安旬反而松了口气,“我还当是什么定时炸弹之类的呢,原来是吓唬小孩子用的。”他玩味地觑了怀里的女人一眼。

电脑里的恐怖声音还在继续,苏奂伊瑟缩在他怀里又气又急又怕,“快关掉!关掉啊!”

头一次瞧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哪还有从前的冷静自持?却不会觉得不得体,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迷人。迷人?邻安旬的眉头一皱,片刻间却又轻笑出声:“挺有立体感的嘛,为什么要关?”他存心捉弄她,简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自觉!

“你——”苏奂伊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马上从他怀里撤出来,转身走到电脑前,“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她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先前的恐惧也都一扫而空,“我苏奂伊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害怕?”冷淡的话语像是说给电脑里的那张照片听的。

利落地关掉电脑画面,苏奂伊又赶快去指纹记录里搜索其间用过她电脑的人,却惊讶地发现——“连指纹记录都被她消除了!”她的眉心蹙起一道深痕,“要消除指纹记录需要密码,而我的密码是随机换的,每天都不一样,要盗取密码很不容易。”

“看来还是个电脑高手了。”邻安旬了然地笑笑,不忘提醒她,“你是不是跟谁结过怨?”

“我可不记得有欠哪个员工的工资忘了发。”苏奂伊疲倦地揉揉眉心,低垂的眼帘巧妙地遮住眸底锋利的精光。

能有堂姐照片的除了苏承明一家——不不!一定不可能是他们!他们现在一提到堂姐就丧胆,所以上次会那么快地卷了铺盖离开别墅,怎么还敢将堂姐的照片留下来恐吓她?那么剩下的只有——

“但她叫你‘不要再找男人了’。”邻安旬轻撇嘴角,言语里透着浓浓的戏谑,“我看八成是你情敌之类的吧?”

是了,像她这样的女人从来就不乏男人的追求!而她又极擅长玩若即若离的暧昧——被视作情敌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厌恶,令他不自觉地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听邻安旬这样一说,苏奂伊愈加坚定了心里的怀疑——难道真的是他?可是说不通啊!他怎么可能会有办公室里的钥匙?

苏奂伊的脸色起伏不定,连唇边的笑意也凝冷许多。尽管实在很不想怀疑这个男人——除了母亲和弟弟,角律师便是她最信任的人了。但无论如何,出了这种事,她不可能当它没发生。何况父亲的遗嘱还在他手里,万一……

“苏、奂、伊。”邻安旬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我饿了。”眼睛望着天,说出的话却像是同她撒娇似的,“所以麻烦你快一些,我好早点去吃饭。OK?”

或许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就是不喜欢看她独自深思的神情,因为这样的她会让他觉得不安。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张戴着陶瓷面具的脸——他对那副精致到虚伪的笑容厌恶透顶!所以当时会毫不犹豫地删除有关她的一切……如今反而喜欢看见卸妆之后的她——那样的苏奂伊让他觉得纯粹,即便只是看着也可以不由自主地放下心来。

以至于许多时候还会假设某些可能,明明是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女孩,明明还处于对父母留着依赖留着青涩的年纪,倘若不是这样早知,倘若没有像现在这样处处设防,一定也可以朝他露出孩子般明媚的笑容的……

嗤,无聊透了的假设。自嘲一声,邻安旬将视线从苏奂伊脸上移开。

苏奂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好啦,我这就把邮件发过去,邻先生请稍等一下下。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