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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与平民(45)

    阿德莱德打断了他:“我是将军之子,但我有权利去做我想做的事。”

    “父亲,我诚恳的和您说,我想去西索军校。您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厌烦条条框框的束缚,也对那些等级定位嗤之以鼻。我要的是一个自由,放纵,可以尽情实现自己所想,以能力被人敬畏的地方,而不是一个糜烂的社交圈和名利场。”

    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竟敢这样说联邦军校....”

    阿德莱德脸色冷漠:“而我们都知道这就是事实。”

    男人似乎已经气急,身体大幅度的起伏着,抓起手边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阿德莱德不闪不避,任由那烟灰缸重重的砸上了额角,带出一条蜿蜒的血迹。

    我心下一颤,握紧了手指,就要上前,但男人喘息了片刻后,忽然问道:“那亚连呢?他怎么办?他和你一样?”

    阿德莱德顿了一下,他金棕色的眼睛看到了门边的我。我和他对视,微微皱眉,心下竟有一丝紧张。

    阿德莱德的嘴角却勾起了笑容,他眼睛看着我,回答道:“当然。他和我一样。”

    他在男人越发暴躁的气场下从容的穿过客厅,尽管半边脸还带着血迹,还是毫不在意的握住了我的手臂,转头对男人说:“我们都会去西索军校。”

    然后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他不顾男人在后面的怒吼,拉着我一起跑着穿过铺有厚重地毯的长廊,越过无数个微笑看着我们的画像,爬上了小小的阁楼。

    外面好像还有男人怒吼着让管家找人的声音,确实房子大了就这点不好。阿德莱德和我都大口喘着气,我忍不住低声说:“你敢这样忤逆他.....唔。”

    阿德莱德一面悄悄的朝下面看,一面捂住了我的嘴,嘘了一声。我皱着眉,握住了他的手腕,但怎么也拉不下来他的手。

    阿德莱德和我都已经长大了,小小的阁楼挤进两个修长身形的人,现在感到无比逼仄,何况他还捂着我的口鼻,一时间空气更是燥热黏腻的难以呼吸。

    我呜呜了两声,示意他放开我,但是阿德莱德跪在地板上凑近我,用气音冷冷的说:“哥哥不会告诉父亲吗?”

    我忙摇了摇头。他审视的看了我一会,放开了手,我大口的喘息了一下。

    阿德莱德还在侧耳听外面的动静,等确定人都过去了,他才放松的伸展四肢,坐在了地板上。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先从角落里翻出医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和绷带,给他清理伤口。男人下的手不清,血液几乎糊了他大半张脸,但阿德莱德毫不在意,翘着脚悠哉悠哉的摇晃着。

    我放轻了动作给他清理伤口,阿德莱德闭着眼睛,也没有说话。其实就在前几天,我们还莫名其妙的为一件事吵了一架。

    “为什么那么说她?毕竟是女孩子,只不过想和你告白而已。”

    “哦?哥哥心疼了?那样的女人,接近我们也只是为了攀上高枝儿....”

    “你说话太难听了。”

    “怎么,你要为一个婊子和我吵架?”

    “阿德莱德!”

    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在下课之后忽然跑到我们面前,递上一封信,她脸色通红,眼睛水波一样,瞟了一眼阿德莱德,又定定的看着我。

    大概又是给阿德莱德的情书.....我看了眼阿德莱德,他面色冷淡,一动不动,我不想女孩子尴尬,于是抬手,想要接过那封信。

    但是阿德莱德抢在我之前,忽然用两指捏住了那封信,然后他手指收紧,把信捏成了一团。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随便勾搭人?”

    他凑近女孩子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说了句什么,那女孩子怨愤的看了我们一眼,满面羞红的哭着跑走了。

    我只是不能理解....他以前从未这样满身尖刺过。阿德莱德是因为单纯的不喜欢,还是因为她是“想攀上高枝”的平民?他和那男人一样,都这么重视血统和阶级的区分吗?我嘴角苦涩,不只是因为和他打架后嘴角的血迹,更是因为心里微妙情感。

    但是今天,他又说他想去平民云集的私立西索军校。我有点看不懂他了。

    我沉默着为他垫上绷带,贴好医用胶布,阿德莱德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还在生气吗?”

    我撩开他柔软的金棕色刘海,把胶布压实,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好像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说,你知道那女生什么货色吗?不管贵族还是平民,十个里面有五个是她睡过的,学校里都传遍了,只有你不知道,还以为人家是个清纯的小白兔。说你什么好,也太好骗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居然为那种事和我打了一架.....啧。”

    我楞了一会,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要去西索军校吗?”我问。

    阿德莱德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阁楼不高的房梁:“是啊。”

    “我受不了那群名流们自以为是的嘴脸。每次舞会都让我恶心的想吐。你难道喜欢那种环境吗?”他支起身子来,定定的看着我。

    我想了下:“....不喜欢。”

    “那你喜欢用出身定等级吗?”

    “不喜欢。”

    “那你要和我去吗?”

    “要。”

    阿德莱德身体前倾,手按上我的后颈,和我额头相贴——这是我们熟悉的动作,眉眼弯弯,畅快的笑了起来。我反手按上他的后颈,指尖触到了他绒绒的发尖,也笑出了声音。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

    思绪渐渐回笼,眼前是科尔和埃尔索担忧的脸。“嘿,你怎么了亚连?”埃尔索在我眼前晃了晃手,说:“刚才怎么叫你都不听,脸色苍白的很,没事吧?”

    我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安德鲁已经在列队出发了,科尔不知为什么这一早上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也不对上我的视线,这时候神色复杂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埃尔索一起走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队伍很快向白滩走去,就是我们刚来到基地时看到的和雨林正对的那片白色的沙滩和一汪蓝色的海洋。我胸口沉闷而紧张,不断告诉自己不会这么巧,可是内心一种隐隐的预感却让我心头发紧,脑海中全是阿德莱德的模样。

    忽然,前面的埃尔索轻轻嘿了一声,我们都抬头向前方望去。

    白色的浅滩上零星分布着几棵高大的,倒在地上的朽木,有五六个人就那样懒懒散散的坐在朽木的周围,一个修长的身影翘着脚躺在上面,他背着光,上下抛玩着一把匕首,毫不在意那尖锐刀锋的冷光。

    只需要一眼,我就能看出他是谁。

    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走近,一个原本坐在朽木旁的男生拽了他一下,冲我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嘿,阿德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