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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束高岭之花(64)+番外

他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从这二人交谈的对话中,朝术拼凑出事情的大概真相。

倒是凑巧,原来这正是老皇帝让他调查的世家大族隐户之一,藏匿的人口至多,居然多达成了一个村了!

前段日子章家村遇见了欺男霸女的恶行,遭殃的正是李大娘一家。不但唯一的闺女被人抢走,家里的男人也被在护女心切时被乱刀砍死。

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李大娘要不是撑着一个气也得去了,但是她现在这缺了魂儿的模样,也和少了半条命没什么两样了。

又因为他们是隐户,连报官都不行。

这口气怎么可能忍得下,村子里稍微一个有血性的男儿都是一肚子的火。

这一次忍了退了,今后若还是发生这种事,别人看他们好欺负,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偷窥可是小人行径,朝公公做这种事情多了,还真就习惯了是么?”裴照檐突然出声,用气音嘲讽朝术。

他这时候正看得专心致志,哪有心神分在旁处,现在听到旁边多出的声响,悚然一惊,显然是没想到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朝术心慌之下,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幸好有裴照檐拉着他的手臂才没有彻底摔下去。

人是稳住了,却因为踩到了树枝落叶,发出啪嚓的声音后被房子里密会的两人听见了。

他二人觉得不对劲,立刻就停止交谈,然后出门探查。

个高的那人探头探脑,在漆黑的夜中,发现有只猫从面前窜过去,立马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一只狸奴。”

“下回别一惊一乍的了。”

只见这两人的上方,身强体壮的青年搂着腰细腿长的青年轻轻贴在屋檐上,他脚跟勾悬在一个梁上,眼见着房梁摇摇欲坠,而他们差一点就要摔下来了,距离仅有一尺之遥。

从朝术挺翘的鼻尖上冒出汗珠,有一滴甚至快要从鼻上滑下来坠落。

等他们转过身进房关门,那水珠才彻底掉下来,砸开一朵小水花,洇湿在土地上。

裴照檐揽着朝术的细腰,运用轻功缓缓落地,踩着地面甚至连细微的声音都没发出。

朝术深呼吸好几次,告诫自己必须心平静和,他没时间跟这个莽夫斤斤计较浪费时间。

房间里的交谈还在继续。

“这次来的公子哥就是机会,村长怎么胆小如鼠,不敢试上一试呢?”

“林子哥,你别冲动。村长当然要为全村的人考虑,要是这两个小少爷也不是什么好人呢,我们岂不是把全村人的性命都赔进去了吗?”

“难道灵灵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剩下的争吵已经没必要听下去了,朝术悄无声息地离开,裴照檐就紧随其后,完全没有自己讨人嫌的自觉。

裴照檐突然圈住朝术的手指:“你来这就是查这事?”

朝术蹙眉挣开,掀开眼皮子看他:“是啊,怎么了?

“裴照檐,我不信你会阻止我,你、你就非得还跟着我吗?”

第46章

裴照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了。你怎么就肯定我是在跟着你啊, 朝术,你不要太看得起你自己,我只是和你走了一条同样的路而已。”

只要他要死不承认, 朝术也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

夜露深重,朝术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见村长, 现在这么晚, 扰人清梦不是件善事。

既然是要找人谈判, 那便得摆足自己的姿态, 届时再亲自去见了这位村长, 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对方。

朝术不想将宝贵的时间花在跟裴照檐的争吵上, 他在思索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遥望村长家, 似乎还并未熄灯,看来这位章村长的心里也不像是表面那样平静。

村子里多了两个金尊玉贵的外人, 寝食难安也是人之常情。

朝术迈开腿就朝着那栋石子房走去,一直充当哑巴的裴照檐突然出声:“你就这样过去吗?”

树叶在沙沙地作响,婆娑的影子在朦胧的月光中喻严喻严喻严迷幻了人的眼。

朝术露出不解的眼神,拧眉向他看去。

裴照檐见他那副表情就一肚子气,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外衫, 然后扔在朝术的身上:“伤风败俗!”

玄色的衣袍上还留有人的余温,以及那独属于裴照檐身上肃杀硝烟的味道。

分明并未深入思考,但心念一动就自然而然浮现出那气味的具体形象。

朝术也不跟他客气, 反正不是自己主动要求,矜持地穿上衣衫:“那就多谢裴公子出手相助了。”

“谈判结束后,若是能成功, 想必百姓也会感激公子的鼎力相助。”

好好一句话, 愣是被他给说得阴阳怪气, 哪怕是裴照檐这般粗神经的人也发觉了, 霎那间咬牙切齿:“老子稀罕你这点小恩小惠吗!”

难得遇上裴照檐如此迁就忍耐自己的时候,朝术存心想撩拨一下老虎嘴边的须,可碍于深更半夜,眼见时辰不早了,还是正事要紧。

于是收敛了神色,不再装出天真无知的公子哥模样,而是恢复原貌。

裴照檐走在他身后,恍惚间又看见在深墙宫门中,身着绛紫衣袍,孤绝高傲的朝总管朝术。

……

“谁?——是你们。”章村长面色微变,但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感。

他这么晚一直未睡,其实也是在等着这两人。但从外表看,他们好似就是无意闯入村子的普通有钱人,可是村长见惯了风浪,他能从两人身上不凡的气度看出来他们身份的不简单。

之前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村民们的心而已。

可当他看这两人的装束时,还是面目扭曲了一瞬。

既是来查案办事的,怎的晚上还打情骂俏互换衣衫呢,就那么情难自禁忍不住吗!

他将心中的愤然压下,重重地叹口气:“进来吧。”

朝术有些意外章村长的表现,这样明事理的主事人已经很少见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庄就有,世间真是卧虎藏龙。

他转头跟裴照檐说:“你要进来听我们的谈话吗?”

“什么意思,还不许我听了?”裴照檐眯起眼睛,眸光危险。

朝术敛下眸子,语气平淡:“裴照檐,你要想清楚。这件事牵扯甚大,知道的越多对你的处境越不妙,你没必要再将自己,将裴家再拉入泥沼里面了。”

这是一句衷心的劝诫,裴照檐却动了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怕不成?!我裴家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朝术静静地看着他发脾气,只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兵权。”

裴照檐看清楚后,也不知是被那夜里的寒风一吹还是被认出来的这二字惊住,背后一凉,瞬间惊醒下来。

当今可不是什么心思纯良,友善大度之辈。

他心思狭隘,昏庸善妒,一向忌惮拥有兵权的裴家,若是再跟世家大族的案子有牵扯,那必定又是一次理不清的烂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