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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束高岭之花(21)+番外

刚刚还得意洋洋神气得不行的少年公子一下变得萎靡,神色怏怏地骑马退后一步。

后面被死对头讥笑了一下,又活跃了。

“照檐一向都是小孩子心性。”

朝术转过头,发现太子是在跟自己说话,他连忙回话:“裴公子年少轻狂也很正常,正值这个年纪嘛。他跟奴才逗乐呢,奴才都晓得的。”

太子扬起唇,意味不明地说:“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道。”

朝术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他这回也学机灵了,专说太子,且表现得不是很在意那裴照檐。

太子说到底也是是皇家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属于上位者的独占欲呢。

外面的街道的风景大同小异,而且车辇缓慢走着,也快到郊外,没什么好看的了。

朝术就收回了脑袋,老老实实将全身心地注意力都放在太子身上。

萧谦行嘴上虽然不说,但朝术知道,他是满意的。

皇家猎场到了。

坐了一天的车辇,贵人们几乎都疲了。

然而一路都是用脚程走来的士兵们不仅不能休息,还要负责搭帐篷和巡逻守卫。

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一样,不但歇不得,还得整理主子们的行李,若是有旁的事,更得迅速顶上。

四皇子萧子宴无所事事,还没在帝后的帐中待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皇后笑容微僵,却还是要给死孩子打掩护,她娇嗔道:“老四向来都是小孩子心性,总坐不住。不过他心是个好的,晓得刚落脚就来他父皇这儿请安。”

皇帝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却在最后依然配合了对方的戏:“是啊,老四若是能更成熟一点就好了。”

这句话言有尽而意无穷,听着倒是耐人寻味得紧,皇后尖锐的长指甲都快把掌心给掐烂了。

萧子宴可不清楚帝后那边儿的弯弯绕,他一心一意都想着要怎么折腾萧谦行身边的人,看看那张伪善的面庞会不会色变。

那是不是就抓住对方的软肋了?

想到这,他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

尘烟滚滚,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直至后面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朝术在放好所有东西后,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却突然被一个小太监叫住:“殿下那边还缺人,你过去帮帮忙。”

他微微敛息,盯着对方平淡无奇的脸,琢磨了一下。

以前有见过这人吗?

可是这人一声比一声急切,显然是缺人到了极致:“再不去的话,我们都会被总管公公责罚懈怠的。”

“好吧。”万般无奈之下,朝术就只好跟着对方一起了。

到了一个帐篷之后,他居然见到了太子和四皇子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表面看上去还很和谐地交谈。

不过当太子看见自己时脸上明显惊讶的表情后,朝术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有哪里不对劲吗?

朝术心中慌乱,面色却半点不显,就要默默走到太子身边。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这是皇兄身边倒茶的小太监吗,听闻他茶艺甚好,可否能让他为我倒一杯茶呢?”

“皇兄,想必不会那么小气,连一个小太监都不借给弟弟的吧?”

朝术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太子,对方脸上出现了他一向惊恐畏惧的温和表情,眯起眼睛,完全就是笑面虎的模样。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凝滞当中,四皇子萧子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正待他要发作之时,萧谦行突然出声了——

“可以。”

萧子宴怔忪:“什么?”

“不是要饮茶么,朝术,去为四皇子奉上一杯,让他好生尝尝,免得旁人还道我这个做兄长的亏待了弟弟。”

萧子宴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朝术心知自己是被人利用,成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那名无辜可怜的凡人。

很显然,四皇子就是故意在跟太子殿下斗法的时候拉上了他,这下即便是躲也躲不过去了。

他是太子萧谦行的人,早在两人关系不睦时就该预知到今天这种状况,即便逃避也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安安分分,做好分内之事,应该就不会出事。

茶香袅袅,白烟飘飘。

朝术那张清丽的面容在一阵白雾中愈发出色,他就是黑白水墨画中唯一的那笔浓墨重彩,眉眼都是由工笔细细地一笔一划描绘,最终凝成惊艳的五官。

他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地做着手中的事,半点都不受外界的干扰。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萧子宴看着朝术的同时,余光瞥着萧谦行,嘴里似嫉妒似赞美地感叹道。

“皇兄身边,总是这样多的能人异士,哪怕随便救下的一个小太监,也是这般优秀。”

萧谦行唇角笑意浅淡,四俩拨千斤地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学会用人之道,将他们都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下属对待,总会收服人才的。”

萧子宴听着他故作长辈的教诲,脸色冷下来,牙齿紧咬了一下。

装模作样。

他的好皇兄如果不是有需要,怎么可能会愿意让那群低贱的宫人们近身!

朝术终于将茶泡好,他看了一眼萧谦行,对方向他颔首示意。

于是小太监就乖乖端着茶托,去了四皇子萧子宴那边。

一般而言,像四皇子那样的贵人根本不可能会伸手朝他们接过茶杯的,所以当萧子宴将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放在朝术面前时,他是相当迟疑的。

但是对方的眼神变得危险,他咬着唇还是把茶杯轻轻递了过去。

幸好这次的杯子用的是高足杯,捻着杯把不烫手,否则让皇子伤到了,让他吃挂落都是轻的。

最后茶杯还是没拿稳,萧子宴还装模作样地哎呀了一声,似乎很诧异的模样。

滚烫的茶水直接落到了朝术身上,从手背流淌在大腿,衣服全都濡湿成深色。

原本白皙的手背变得又红又肿,直接被烫起了好几个明显的水泡,变得狰狞可怕,而他本人则痛得面目扭曲。

“呀,这个蠢货玩意儿,怎么拿杯子都拿不好。”萧子宴更是直接倒打一耙。“皇兄,你的小太监可没管教好啊,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

萧谦行老神在在地饮着茶,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无论萧子宴表现得再怎么夸张都四平八稳的,毫不动摇。

任由朝术一个人疼得面色苍白,却咬紧了牙根吭都不敢吭一声。

过了几息时间,萧谦行才慢慢回神,但先一步是开口斥责朝术:“端茶倒水的本职工作都未曾做好,朝术,当罚。”

第17章

当罚。

这两个字眼虽然力度不大,轻飘飘的从那张薄唇里吐出来,却重若千钧,力道大得能砸死人。

朝术喉结滚动,又痛又难受,胸腔里还弥漫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清道明的酸胀委屈:“是,殿下。”

他的声线都疼得发颤。

眼眶泛着酸意,怕自己哀怨落泪的模样污了太子的眼,朝术连忙低下头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