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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教主每天只想练字怎么办(12)

正因为救他的目的只是要救他,朝凤百花处也还不至沦落到哪,所以才字字诛心。

独孤倾看向他,像是真的在思索什么,转而又笑了笑,话却不是对他说的:“阿河,送月公子。”

阿河看了看他家令主,朝祁月微微上前一步,态度谦卑:“月公子,请。”

祁月此时彻底冷下来,他说不清自己刚刚在期待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隐隐希望独孤倾能跟自己反驳或解释。

也许是为了月悬阁与朝凤百花处长久以来交好的情谊。

而从此刻起,这一站一坐两家的掌权人都心知肚明,一切都将在此划上句号。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使,只有独孤倾知道,本不应如此的,这条路从某一个节点起,就走错了。他知道真相,但也只能有他知道。

七年前。

独孤倾第一次见到祁月不是在大厅,而是在百花园,祁月刚躲在石林后偷看他舞剑,他就看到他了。

毛毛躁躁的混小子罢了。

哪怕祁月在大厅上跟老令主对答如流,掷地有声。

谈不上别的,只不过是留了个影子在他眼里罢了。

如何罢了,最后竟然怎么也没能罢了。

独孤倾再与祁月见面,是在一个月后——武林共同商榷后决定攻打魔教的日子。

祁月当年不过二十,却是被推举出来的为首者,由他负责去拿下魔教教主的项上人头。

当时一片大乱,但魔教众人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大局已定。祁月一路将魔教教主逼逃到死路之中。只是手里的剑刚要落下,却被突然闪出来的另一道剑光杀了个措手不及。

对方一身黑衣蒙面,出招怪异,处处刁钻却都只点到为止,很明显没有伤人的意图——那就是只想阻止他,阻止他杀了那罪孽深重之人。

祁月当时的武功还稍逊于那人,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教教主被救走。

独孤倾将人带到计划中附近的一个山洞,他扯掉脸上的蒙面,面若冰霜地看着倒在地上,已经重伤、气息奄奄的魔教教主。

名不虚传,确实是个面容姣好之人。

魔教教主咳了咳口中的血:“是不是……是不是他......咳……让你来的……”

独孤倾扯出一张帕子,扔在他面前:“师父让我来还给你的。”

那人灰败的眼睛一看到那张帕子,顿时亮了亮,他边按住胸口边急促地将白帕子拿起,攒在手里,像是自言自语:“原来……原来,他没有忘了我。”说完竟然笑了起来,眼中含泪。

独孤倾仍旧那么看着他,说:“师父说,’我与他早已殊途,自是不必再见,但且不论自小长大的情谊,就是当年杏花谷三年,都将铭记一生。我只怕这一次后,会来不及了’。

他冷冷说:“但我不是来救你的。”

那人死死攥着手里的东西,凄然笑道:“咳咳……我知道,多谢。”

独孤倾终于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摇了摇头:“这一世……便是如此了……是我不配爱他。”

最后他像是聚起了全部最后的力气,朝独孤倾手里的剑撞去,穿心而过。

妖治艳丽的红浸透了他手里那张雪白的帕子,角落那朵镂空杏花刺绣也被染上了炽热的心头血。

独孤倾收起剑。原本按师父的嘱托,是要他最后动手杀了魔教教主的。

他蹲下,覆手将那人仍旧睁着的眼合上,起身时,他的手里沾上了点点湿润。

绕过隐蔽的山洞口,独孤倾已经换回白衣,只是,他走晚了一步,迎面跟追来的祁月撞了个不巧。

第十八章

独孤倾因要来帮老令主处理这样一桩“不光彩”的私事,早早对外称了病,攻打魔教一事老令主派出的便是孤独付。 这会儿在这跟祁月撞见,着实有些哑口无言。

“你为何在此?”祁月微微促着狭长的眼睛,满腹狐疑。

独孤倾的衣襟被山口的风吹得飞扬,他只敛了敛眉,清艳的脸上只剩欲盖弥彰的嚣张:“今天半个武林的人都来了,我就不能来么?”

祁月皱起眉,眼神变得犀利,看上去连胸膛地起伏都快了不少。

年纪轻,沉不住气,易怒。

独孤倾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也只有一瞬,他接着忽略过祁月,在祁月还来不及反应前,扬长而去。

若说祁月自那日放走独孤倾后,因无直接证据证明那个劫走魔教教主的黑衣人就是独孤倾,只算埋下了颗种子。

可也是那一日的腥风血雨之后,只剩一个魔教教主下落不明,直到两个月后,有密探来报,在杏花谷谷内发现了以魔教教主私名名讳立碑的坟头。

据说有嫉恶如仇之人不知从哪也得了此消息,欲进谷掘坟,却全被独孤倾派人挡在了门外。凡是意图强闯者,也都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

杏花谷原本确为朝凤百花处荒弃多年的自家地盘,不许外人进入倒是合乎情理的。

只是消息传去了月悬阁,落在祁月耳里,便是做贼心虚,想要瞒天过海。

哪怕再后来的这么多年,江湖上确实再无一点魔教重现的苗头,祁月仍旧将独孤倾划入了“黑名单”。

阿河守在房门外,眉头紧锁。令主自从那日见过祁月后回了房,便再也没出来过。

云画端着午膳走过来,小声问道:“令主怎么样了?”

阿河沉重地摇了摇头:“进去吧。”

云画还没来得及开门进去,从远处急匆匆快步走来的阿江先行拦下他二人,气喘吁吁道:“出大事了。”

祁月被独孤付引诱出月悬阁追出去时,便知道独孤付在使些什么鬼把戏,果不其然独孤付这次依然把他引到了寒心湖边,并开始掉起了鳄鱼眼泪,哭诉起这些年的不容易。

无外乎就是那些,独孤倾如何构陷他,如何在老令主那儿挑拨离间,如何夺了他的令主之位,并又把独孤倾勾结魔教教主的陈年旧事拉出来溜了一遭。

祁月越听越烦躁,他已经不想再听独孤付讲一句话,哪怕讲的是独孤倾的那些腌臜之事。

与朝凤百花处相关的任何一点他都不想再听了。

只论此时此刻,祁月只想先将独孤付杀之为快。

独孤倾赶到时,只见祁月正一剑朝独孤付心口刺去,只是分毫相差之间,独孤付幻化成一个幻影窜到了祁月背后,将一掌打出去。

——独孤付竟然修炼了魔教失传多年幻影之法,自从独孤倾按老令主嘱托从祁月手中劫下魔教教主,后又将其安葬在杏花谷,他再也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这吞心蚀骨之法显现于武林江湖之中过。

独孤倾近乎出自本能地冲了上去,将祁月一把推开。阿河他们一干人等的喊声沦为与从耳边拂过的风一般,刮过无痕。

他被独孤付一掌打落湖中前,嘴角浸出鲜艳的鲜血,他只见眼里的祁月神色惊愕,一双朗目瞪得溜圆,真像他的月月啊,独孤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