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光钻进了馆子，江次开始悠闲地带着景丛在外边挑菜。
“这边蒸菜馆都是这样的，每份份量不大，一个大蒸笼里都是刚刚蒸好的一碟碟菜，摆在外面，选好再端到桌子上吃就可以了。”江次细细的向景丛解释。
景丛很少在外面坐下吃过，从前除了偶尔跟小五出去，再多加上那次他请江次吃饭。
“你不能吃辣的，”江次先挑着面上的菜，“拿一个蒸南瓜，一个石灰蒸蛋。”
老板跟江次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乐呵呵道：“江老师带学生来吃饭了？这个原味蒸仔排好吃的。”
“那也拿一个，”江次只笑笑，当做默认，转头问景丛，“还想吃什么？”
老板手握抹布，调换了两层蒸屉的位置，说：“我给你换一层再看看，都是刚蒸出来的。”
江次先拿了一碟剁椒蒸腊肠，等景丛自己挑。
景丛在少数无辣的菜里，朝芋头粉丝指了指，再看看盘子里已经有四个菜了，说道：“已经可以了吧……”
“再要个这个，可以了，”江次熟络的跟老板说，“我们自己端进去，麻烦了啊！”
“不麻烦不麻烦！”
何光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江次端着满满的盘子过来，摆桌上一看，五个碟子里只有一个辣菜。
他只疑惑了一秒，便意味深长地朝江次笑了笑，往江次肩膀上一拍，“兄弟知道了，兄弟肩负今天你这一顿的重任，你乖乖等着啊！”
江次回手往何光背上拍了一掌，见何光“哎哟”一声走了，也若无其事的起身去拿了三双碗筷回来。
“米饭还没来，可以先吃点菜。”
“我刚刚是怕给我点太多了……你喜欢吃辣的，可以多点点。”景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何光这不去拿了，”江次跟景丛坐在一边，他先讲完吃饭仪式，就夹起一块排骨扔嘴里。
“这个好吃，不辣但入味了，你试试。”江次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夹了一块到景丛的碗里。
景丛吃完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颜色惨淡，没想到味道完全不输，鲜咸多汁，肉质软嫩。
江次好笑道：“以后再吃午饭，可以来这里点了打包带回去，就几步路而已。早晚饭倒不用你操心。”
因为早晚饭会有江次在家做，景丛心里滋啦滋啦的冒泡泡。
不一会儿，何光就也端着盘子进来了，把菜一样一样往桌上摆，“辣椒蒸鸡，香肠蘸干碟，红油腊味拼……”
何光那五大三粗的身板报着菜名，活像个壮丁服务员。
“何老板，别报了，别报了。”江次一股脑把剩下两道菜端下来，让何光坐下。
“啧，我这是替你服务，”何光坐下便大快朵颐起来，声音有些含糊，“你跟着小丛的吃，千万别往我这伸筷子。”
说是这么说，上十来碟菜摆在桌上，也没拦着江次专挑颜色红火火的伸筷子。
景丛心里憋着笑，边抿嘴边乖乖往碗里舀鸡蛋。
第四十三章
米饭也上了，吃着吃着就自然会聊起天，何光问：“娟姨怎么了吗？”
他对江次家的事不能不知道，不过何光也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只是该有的关心还是关心的。
江次身边关系好的朋友大概也是通过无意识筛选下来的，大家都没那么多计较、试探和装模作样。
江次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把事情缩短成几句话讲了讲，也没提景丛受伤的事。
何光叹了口气，“娟姨小时候还带我过过马路、买过糖来着，下次替我问声好吧。”
江次笑笑说：“她还记得你呢，之前还问起以前的胖小子，我说他现在油水足着，过得可好了。”
“我现在可是瘦了啊，记得帮我澄清澄清。”
“嗯，澄清，”江次放下筷子，“你现在可瘦了，行吧？”
“江老师，”景丛插话，抬手示意示意了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江次点点头，“吃完了吗？去吧。”
景丛回了句“吃完了”出去后，桌上剩下了两个不太正经的人。
“江哥，你跟我说说，啊？说说，”何光跟江次坐的对面，他人一往前凑就离江次的正脸更近了，“上次不还是’你别想多了’么？”
江次掀眼看他，脸上带笑：“上次咱们见面都是两个月？三个月前了吧，事物发展的方向总是前进的、上升的、光明的，高中政治课没认真来着吧。”
“我看你是当时就看上这小子了吧，咱俩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么。”何光得意。
确实，在这件事上，江次这几个损友的目光无疑是犀利的，狠毒的，准确的。
比江次还早看清。
“但也真是难得啊，毕竟这么多年，连我也是头一回见你那样，”何光感慨起来，“还有这样。”
江次哭笑不得，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你别在他面前跑火车，他有点适应不了……就咱们这种。”
“这我还能不知道，一定不吓着你家属。就是……了解清了吧？他也刚好是弯的？”
“嗯，”江次捡了块香肠放碗里，“小野猫似的，挺乖挺好养的。”
何光有些犹豫，“他这一个人在外面的，人我看着是挺好，但感情上……当心万一野猫喂不熟的……”
江次知道何光是真的为他着想，缓缓解释道：“景丛头上的伤，之前没说，是为了救我妈才弄的。他怕高雷来报复，就一直去守着。”
“他很好，不止这个。”
江次先前不说，一是没必要，二是不想让别人借此揣测。
但现在知道何光其实完全清楚自己的想法，他也没必要故意兜着。
何光默默点点头，半响，难得认真说了回话：“一直觉得男人之间，用不着太多。尤其咱俩从小玩到大，谁有事了就能招呼两声。主要感觉建立羁绊对你们这样的都挺难的，作为局外人自然会多想点。但现在哥们真的很高兴，真的希望你幸福。”
江次挪了挪面前的碗，静静听着。等到一张嘴时，却让人先是目瞪口呆再是咬牙切齿，“男人之间是不用说太多，这么多年确实没见你说太多，也没见你想着给我幸福啊？”
何光愣了，好像江次说的是外星语一样，等反应过来时，他“啊”了一声，一拳头狠狠一挥，锤到了江次肩膀上。
江次笑得前仰后合，给自己揉了揉肩，“你他妈下手这么重！”
“江次你真枉我叫你一声江哥！你枉为人师！坐那儿倒是一表人才的，怎么……人家一直男！”
江次继续哈哈大笑着。
大兄弟，咱俩下辈子估计都是没可能的。
等缓下来，他认真回了一句：“嗯，我知道，我也一样。”
何光知道江次这人，那两句玩笑的用意他知道。
他们确实从不正经说些什么体己话，就算靠栋住着，一两个月见不到面都是常事。虽然有经济上的来往，但实打实是没什么目的的在相处。租房上面的事何光一向帮江次打理得妥妥帖帖，因为他不想再多给江次添不必要的麻烦和不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