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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猫驯养手则(21)+番外

但他不是来找高雷的,他只是想来监视监视他。

高雷是个又吸毒又赌博的人,他无妻无子,包括房子在内分来的遗产也早就用光了,再后来就是靠打零工赚点钱去霍霍,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只要高雷离开他吸毒赌博的这片生活范围,就一定会有问题。

而这片贫民区,地处在隶属的县区里,晚上五点半后就不跑公交了。

高雷没有交通工具,应该还翻不出什么天来。所以刚好对上了景丛的时间。

江次虽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他,那天的录音、短信和后来调查的东西已足够他了解。

景丛知道江次是个大学教授,正规的途径就那些,但不足以防范于未然。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更容易来对付。

见到高雷本人不是在朝杂物间那一边,而是景丛身后的棋牌室门口。

高雷是被人赶出来的,棋牌室里一个穿着花袄睡衣的女人掀开帘子,破口大骂:“没钱了就滚,之前赊你那么多账算给你个脸了,滚滚滚!”

高雷嘴上回骂着脏话,趔趄着边骂边往外走。

一转身看见景丛正看着自己,这是看笑话呢,他呸了一口口水,“看看看,看你奶奶呢!婊子养的东西!”

景丛背靠着电线杆,也不理会,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懒懒瞧着高雷边走边回头骂骂咧咧,直到进了车库。

相比证件照,真人看着更可怖。

高雷无论外表还是精神状态都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那样子仿佛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骨瘦嶙峋,眼窝深陷,粗鄙不堪。只怕是连打零工的地方都已经不会要的了。

现在的高雷就是个穷途末路、随时能发疯的疯子。

江次下班进门时,就看见景丛正端正的坐在餐桌椅子上摘菜。乍一看那感觉就像每天准备饭菜等着人回家的贤“妻”良“母”。

他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瞥见椅子靠背放着外套,便问道:“今天出去干活了?”

景丛闻言一愣,才想起来自己放着的外套。可他纳闷的是现在不是已经变冷了吗,是穿外套的季节了啊……

江次好笑的看着景丛那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十分乐意细细与他解释,说:“之前热天要做事的时候你就穿卫衣外套,虽然现在天气变凉,但我看你最近还是总穿着短袖窜来窜去,连跟我去菜市场都不加衣服,就觉得你应该不太怕冷。今天居然拿了件外套,所以我就那么猜了。”

景丛听了发现江次居然观察得这么细致,不免心里有点甜滋滋的。

但仍然故作淡定的说道:“感觉今天格外冷,才穿的。”

“最近都不去了吗?”

景丛还不会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支支吾吾,期期艾艾:“小五快高考了,就没、没去了。”

江次越来越觉得景丛可爱,以前那么一张凶神恶煞的臭脸原来都是伪装,而自己居然能看见摘下面具时的景丛。

“那这之后还有大半年,小五高考也得有大半年,我的房租得还到何年何月啊,唉!”江次说完瞥眼想看景丛的反应。

景丛知道他又在逗自己,心里气鼓鼓。

他把菜篮往江次面前一伸,不理他,“菜我摘好了,给。”

江次觉得这句话景丛是噘嘴说的。一定噘嘴了,都不上钩了呢。

江次也没再多问多想,他并不介意景丛在做的事,只是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还有些担心景丛的安全。但现在还不是提的时候。

第二十六章

吃饭时,景丛乖乖吃着江次给他夹的菜,突然静默了一会儿,对江次说道:“江老师,你平常会开车进学校吧,学校安保好吗?”

江次伸筷子夹住一块椒盐鱼,边递到嘴里边说:“怎么,要给我当保镖抵房租?”

景丛还真认真想了想,说道:“也行。”

“算了吧,要抵债我也不要这种方式,得换一种。”

江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才正色道:“当然会开车进校门,学校安保也挺好,怎么会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可以,”江次放下筷子,回答道,“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景丛却一下子被江次的认真严谨给弄得犹豫起来,自己知道的那些能问吗,可都已经知道了还要怎么问,万一江次知道了生气了怎么办,要不等高雷的事情尘埃落定再说吧……

然后景丛便一本正经的问了:“你多少岁了……?”

……

江次反问:“你觉得呢?”

这人怎么不按说好的规则来,不是别人问他问题么。

“二十……五?”

江次拍了拍景丛的头,“这话我爱听,不过你猜得太小了。八岁,比你大了点儿,二十九。其实是七岁吧,你今年要满二十二了。”

二十五跟二十九也没差多少,可不就是“点儿”吗?

景丛摆弄着手里的两根筷子,问道:“你已经过了生日了吗?”

“过了,过了也还没三十呢。”江次说。

即将奔向而立之年的某人暗戳戳的不服老。

景丛又疑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二十二的……”

“租房时填的表上不写了么,我特地去看过你的表,只特地看过你的。”

江次看着对面的人耳根变得微红,心情极好,“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

最后景丛问了一堆“你在哪个学校上班”、“在学校里当什么的”这种问题。

江次在心里默默流泪,设想中那些较为有深度、有广度的东西一个没问。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期望对方八卦一点......

但一想到在这之前景丛对自己几乎一无所知,却是完全信任自己,心里又一下软得不行,说:“一时半会想不到别的也没关系,这个权利可以一直保留。以后只要是你想问的,我都会回答。”

第二十七章

之后的每天景丛都会在看着江次经过楼下去上班后,再边吃早饭边坐上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去蹲着高雷,然后在下午四点坐上回程的车。

高雷几乎大半时间都睡在车库里,中间见他拿着一个手机颤巍巍去了趟典当铺,然后就又钻到了对街的棋牌室。

景丛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他做这种事做惯了,也不觉得无聊难熬。除了关注着高雷,其余时候就眼底映着不变的贫民区风景背景,任不同的人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

这天等到他下午回来时,最近车站附近都有年纪很小的小学生像是在体验生活似的,捧着一大捧花在卖,看见人经过就会仰起脸问。

“哥哥,买朵花吧,可以送给喜欢的人。”一个奶白奶白的小男孩伸出小肉手扯了扯景丛的衣角。

景丛在外面脸上没有表情是常态,但他难得的停下了脚步,眼神略带疑问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快被景丛吓哭了,仰起的稚嫩面颊上一双眼睛水汪汪,但还是磕磕巴巴地问道:“哥哥,这个花很便宜,一元……要不买……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