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想不到(7)

“你经常查他电脑吗?”

“……”

“其实很多人在做爱的时候都会希望伴侣粗暴一点吧,我认识不少sub就是这样入门的。”

何毕深吸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敏感地意识到季语声只是在抛砖引玉,虽认识短短几个小时不到,可何毕感觉他已经快要摸透季语声每句话后面背后的真正含义。

“好吧……明明才第一次见面,我怎么会想跟你说这些。”

他捂住额头喃喃自语,脸热起来,声音小下去,季语声的脸模糊地倒映在玻璃台上。

“我男朋友家里生意做挺大,以前我爸跟他爸是战友,后来给他爸当司机,小时候他没事就去我家蹭饭。他是被我掰弯的,他家里一直不太同意,为这个我爸都辞职回老家了,我男朋友反正就一直两头哄两头受气。”

“一年前,我们因为家里的事情吵架,吵的很严重,他很生气。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想过来抱着我……其实我们谁都还没消气,但是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想着打一炮就算了,他那天状态有点奇怪我没发现,结果还没开始他就拿皮带想把我绑起来,还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让我跪下反思。”

季语声眉头一挑,示意何毕说下去。

那一巴掌打出了何毕的火气,如果当天没有吵架,如果陈狄稍加克制住骨子里的掌控欲,说不定何毕也就当做情趣。

“……别说打炮了,邻居都差点报警,不过他没还手,我一动手他就清醒了。”

“所以到最后是他被你抽了一顿?听起来你对他不满很久了,心里一直憋着火呢吧。”季语声忍笑。

何毕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一脸不忍细说的表情,沉声道:“你不懂,我们俩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何况他又是那样的家庭背景。”

“后来……后来和好了,他估计也有了心理阴影,就算有点什么特殊癖好,也不敢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四个月前,他开始频繁出差,但有好几次都是在本市,我就有点怀疑了。”

“唔,所以你现在是要报复他?”

“不算。”何毕轻声否认,他看了眼季语声,又移开目光,不在乎是否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口是心非。

何毕轻描淡写道:“既然他说这不算出轨,我也来一次怎么了。”

“况且,和他分手的成本太高了。”

“成本?什么成本?你当垃圾回收站当上瘾了啊。”季语声都快要被气笑了,谁知何毕却一本正经地解释:“沉没成本啊,我先是掰弯他就花了好几年,后来又出柜折腾,家里亲戚都知道,我爸因为我跟他的事大好前程都不要了,回老家当滴滴司机。”

“怕他家里人觉得我接近他是图谋不轨,经商这条路我想都没想过, 你以为我想做大学辅导员吗?”

何毕有些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最后他小声喘着气。

“……至少现在不能分手,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分手。”

季语声渐渐不笑了,他发现何毕是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沉默半晌,继而语气轻松道:“想东想西的,你活的可真累啊……行,我明白了。”

何毕一愣:“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季语声笑道:“我劝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刺激一个dom,尤其是一个对你有过动手前科的dom,而且你想要调教过程中完全没有肢体接触,根本就不可能。”

季语声就这样端正地坐在何毕对面,他的背挺得很直,借着身高缘故看向何毕时眼神微微向下,显出股不近人情的傲气,但他的睫毛又很长,不顾何毕是否会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些是否会尴尬,直截了当,一字一句道:“捆绑,皮拍,鞭子,这些基本道具我都会用,不过我会打在你后背、大腿、手心这些部位,不会跟你男朋友一样直接去勒别人的下半身。”

何毕:“……”

“我不会用任何入体的道具,当然,除非征求你的同意,但我会拿绳子把你捆起来,会逼你承认一些你可能根本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你做的不好,我会惩罚你。”

“我不会介入你的私人时间,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是我说了算,我会安排你当天的饮食、作息、任何我能想到的活动,我会一手包办,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跟着我,听我的。”

对面刚才那个看着何毕的人此时用餐完毕,朝二人走过来,见他越来越近,季语声及时收声,何毕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一张写着微信号的餐巾纸递到何毕眼皮子底下,放在他面前,那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季语声看也不看,拿过来直接撕了。

何毕:“……”

对方若无其事地继续:“我允许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穿着衣服,坐在我旁边,不用叫我主人,但我会要求你像其他sub一样百分之百的顺服,我尊重你的顾虑,你也要尊重我们这行的规则。”

何毕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陌生的用词,面色奇怪道:“……你,你允许我?你,允许,我?”

季语声眉头一挑,何毕不说话了。

最后季语声起身,拎着他搁在脚边的破书包,给何毕下了最后通牒:“你可以考虑一下能不能接受这些,能接受的话我们再往下谈。”

眼见他就要往外走,何毕着急道:“那我怎么联系你?你把微信都给删了。”

季语声只笑不回答,分别前,他对何毕道:“其实我有很多客户把这些当做是一种放松解压的方式,与其说是sub臣服dom,不如说是sub臣服自己的欲望,试着换一种思路,而且你也不是真的抵触这个吧,我觉得你这个人也蛮……”

他抿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头,何毕不知道这是不是在骂他神经病的意思,然而他却并不觉得冒犯,还有些想笑。

三天后,何毕做好了决定,去会所里找李经理要了季语声工作室的地址,却被告知季语声这几天出市,要到周日早上回来——而陈狄返程的日子也是同一天,和季语声一前一后。

周日一早,陈狄把航班号发给何毕,问他要不要来接自己,何毕说刚开学事情多,他走不开。

挂了电话,何毕直接驱车开到李经理给他的地址。

门敲了几下没人开,何毕见天气好,决定下楼去等。

他穿着薄薄的羽绒服,里面穿着件套头毛衣,毛衣的袖子很长,他一半手掌都藏在里面。回想着季语声的话,何毕有些紧张,可他能做的也只是发呆、放空,盯着脚下被风卷起的枯树枝,他发现毛衣的袖口开线了。

他和陈狄的感情就像这件开了线的毛衣,再无法完好如初。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充满谎言和猜忌。他给季语声戴了面具,自己的脸上也有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何毕抬起了头。

千里之外的珠海阴云密布,暴雨突如其来,所有航班被通知无法起飞。陈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外,忧郁地盯着一窗之隔被暴雨浇打的跑道。他想给何毕打个电话说今天可能回不去了,又或是给他拍个视频证明珠海真的在下雨,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而是拨通助理的电话:“——帮我叫个车吧,飞不了,那就走高速回去。”

上一篇:我们不卷了 下一篇:野猫驯养手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