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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79)+番外

作者: 青竹酒 阅读记录

舒洺彦本身并不是在农村出生的,前二十年他其实并没有怎么感受过农村的生活, 反倒是二十多到了季驰的村子之后, 他好像一只都在乡村里生活, 下意识就会对年景这样的事儿关心一些。

“山楂不成,不好卖吧?”

“可不, 比往年肯定是少赚的少了, 果子挑出来完整的才能卖上价格, 那些被啃过的卖不上价的,也就是被一些果汁厂子给收去了,所以我多买了点儿,价格也给的高,照顾照顾老乡生意,舒老师可多吃点儿。”

舒洺彦对他这说法不置可否,可能真的是山寨开胃吧,他吃了山楂糕之后还多了一点儿的胃口,喝了两口汤,这个进步让季驰仿佛看到了曙光。

五点钟他准时让云小波同学下班了,对于舒洺彦的儿子,季驰表现出了强大的责任感:

“我让小李送你回去,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云小波...他有些无语地看向了舒洺彦,舒洺彦倒是没有帮他推辞:

“去吧,早点儿到学校,我看了你们的课程安排,这个假期需要读不少的外文文献,明天将资料带过来,白天也别耽误学习。”

季驰听到这话默默缩了缩脖子,云小波都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这一瞬间舒洺彦好像不是等待手术的病人,那浑身带着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骤然咋现。

云小波出去了,舒洺彦的手搭在了胃上,可能是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胃里微微有些发胀,但是那药起了作用,倒是不太疼:

“胃上不舒服?”

“没事儿,王医生说饭后有些胃胀正常的。”

自从有了云小波,这病房里的氛围还真的应了季驰的那句话,越发的像“一家三口”了,可能是作为老师的那种天然的使命感,舒洺彦放了不少的精神在云小波的身上,白天的时候,云小波看资料,季驰处理文件,舒洺彦会用季驰从家里带过来的电脑在精神好些的时候看看考研的学校,专业和政策。

季驰偷偷瞄过两眼,心里就有了计较,然后他就出现在了王川的办公室,毕竟云小波学的可就是消化科,守着消化科的病人和大主任,只看看文献那不是太亏了,他现在可是云小波半个爸,得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

这天云小波回家之后,季驰照例在晚上抱着洗漱好的舒洺彦到床上,自从那天能吃下了山楂糕之后,他的胃口有了一定的恢复,虽然还是吃的没有猫多,但是能吃进去不吐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季驰换上了睡衣,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到他那边的床上睡觉,而是眼睛亮晶晶地坐在了舒洺彦的床边:

“舒老师,聊聊啊,我下午咖啡喝多了,睡不着。”

舒洺彦下午睡的时间长了点儿,这会儿的精神还好,季驰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央着他讲大学学校里的故事时候的样子,他看向了他,眉目间有一丝疏懒:

“好,想聊什么?”

“让个地儿。”

季驰从床边的椅子上直接凑到了人家的床上,舒洺彦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见季驰低头抱着他的腿,小心地往边上挪了挪,然后他盘腿挤在了舒洺彦的腿边上坐下:

“聊聊云小波啊,他不是学消化科的吗?我今天去找王医生的时候问了问,要是真的想成为这医院里面能给人看病的医生,本科可不行,研究生都不够,至少得读到博士,他还和我说,这博士和博士还不一样,还得拼导师,云小波再开学就大四了吧,这考研得准备了。”

季驰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好似真的是一个为孩子的前途担忧的老父亲一样,舒洺彦听完他说了这一长串之后,少见的表情都有些滞涩,季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

入院这么久,舒洺彦第一次对着季驰露出了真实轻松的笑意,如果忽略他那苍白疲惫的脸色,这个笑很像从前他对季驰笑的样子:

“知道的这么详细啊,做功课了?”

毕竟季总连大学都没上过,听着舒洺彦的话季驰梗了脖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瞧不起我?”

舒洺彦微微摇头:

“没有,你说的是没错,学医想要进医院没有博士不行,小波那孩子心里有数,不然这一次也不会出来找护工的工作了。”

提起云小波舒洺彦眼里自然流露出了心疼,季驰握了握他的手臂:

“和我说说你和云小波呗,我听说别人都是你把他当儿子养。”

对于自己的儿子,季驰觉得他还是要多了解一些的,他将热水袋放到了舒洺彦的脚下和身边之后重新做好,一副乖乖听讲的样子,他愿意多了解些他们错过的这十年中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从舒洺彦的嘴中,舒洺彦的点滴终于打完了,他手里握着季驰塞过来的小号的热水袋,慢慢回忆着:

“小波是我到清水村教的第一届初一的学生,那个时候我也是刚去,学校里缺老师,所以小学和初中用的是一套老师,清水村附近有煤矿,不少的年轻人都在那煤矿上工作,小波的父母在他三年级的时候就在煤矿上出了意外,没了,他和奶奶生活,五年级的时候他奶奶也去世了,他家的房子离我住的地方不远,那个时候他长得不高,晒的像是小黑土豆一样,但是成绩非常好,我就经常让他晚上到我那吃完了晚饭再走。”

舒洺彦的声音平缓柔和,那一段的记忆就这样铺展在了眼前,好像昨天的事儿一样:

“他父母去世之后留下了些赔偿款,初中是义务教育,不用学费,书本的费用林校长也给免了,他成绩好,考到了县城的高中,我帮他申请减免了学杂费,他父母的赔偿款不够他日常的开销,那孩子竟然想下来打工,我给拦住了,就资助他些生活费,直到他上大学,再后来,他自己勤工俭学,就再不要我的钱了,还会给我打回来一些,孩子,轴的很。”

话虽这样说,但是季驰在他眼里分明看到了几分骄傲,像是老师对学生,也像是父亲对儿子,从小山村考到云山医科大这数一数二的医学院,云小波确实对的起他这姓。

季驰知道那小村子里的学校,一个月舒洺彦也赚不了多少钱,他也去打听过,除了云小波,他或多或少的自助了不少的学生,舒洺彦做到了为人师者所有能做到的事儿,他应该是真的热爱老师这个岗位吧?

90年代的清大毕业生,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他此刻不说多有成就,也早应该吃喝不愁了,或许已经成为了某领导,或许成为了某行业的中流砥柱,像舒洺彦这样窝在小山村中做乡村教师的,无论谁听到了都会觉得他是蹉跎岁月,浪费了那么好的起点,这里也包括十年后和舒洺彦重逢的季驰。

但是此刻看着舒洺彦眼里欣慰骄傲的笑意,想到了他查到的舒洺彦教出的那些学生,季驰忽然发觉其实在那小村子没有埋没舒洺彦,那一座大山中学校里的孩子和舒洺彦都成了彼此在时间长河中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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