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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造反之后(52)+番外

没到半个小时,花店内挤满了人,还有交警过来疏散,林沒把手机忘在了收银台上,在对面不远处穿着谢在苑的西装不知所措。

烈日当空,他却感到彻骨生寒,视线很模糊不能得走太远,他只好躲在大厦的阴凉角落。可时间越久,聚起来的人差不多把这条小路堵住了,还有媒体记者过来拍照。

自己退圈已久被翻出来重提,之前的沉默变得毫无意义。林沒见事态不受控制,很多粉丝说今天不见到他就不回家,整条道路堵得差不多瘫痪。

有商户叫了交警过来疏散人员,半天没有粉丝肯走。酷暑炎热,很容易晕倒,没了办法外加心中不忍,林沒想过去说几句,让她们走掉,可是他半路被人提前发现,一声惊呼过后是所有人往他这里围过来,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这种狂热追随搁往常,林沒是见惯了的,此时此刻他病了小半年,身体和精神都很虚弱,听到尖叫声就太阳穴一阵阵发跳,紧接着头疼。

被温柔以待了那么久,现在的情况出乎他的承受范围了。林沒往大厦里走,粉丝们没被热迷糊,他先撑不住了。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经纪公司的帮助,他都不知道该找谁帮忙解决,总不能扯着嗓子和人喊话。交警努力地维持秩序,有人大喊着朝林沒说话,对林沒的关切、消失后的焦急还有被抛弃的难过。

林沒在交警背后一步步后退,哪曾想过今天会被昔日的追随者弄到那么狼狈。也许是久久不见林沒有个明确的回应,还有这天气太热让人暴躁,那些声音从询问变成了质问,从低落变成愤怒。

他在嘈杂声中看不清东西了,眯着眼睛,这副样子他不愿意被镜头捕捉,抬起胳膊遮住了脸。随着时间推移,林沒感觉耳畔的喧哗忽远忽近,最后都朦朦胧胧的,似乎和自己隔了一堵穿不透的高墙。

这件事被围观群众录拍上传到了网上,林沒本来的流量大,大家对他的八卦新闻抱有好奇心,很快视频连着#林沒出现#以及#林沒被围堵#的话题上了热门。

人们对这件事各执一词,不同的看法产生了激烈的碰撞,经过发酵,没多少人关注林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堵他的人是在害他吗?

他的做法这么无情是对是错?

别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林沒被挤在墙角呼吸不上来,过了很久有安保公司的人过来把他带走,他已经连走路都走不了了。大厦顶层的办公室被打过招呼,暂时对他开放,林沒茫然地看着别人递过来的热水,瑟缩了下不敢喝。

“谢总稍后过来,您休息一下,这里很安静,需要棉被吗?”

林沒的手指揪着谢在苑的西装衣摆,把高档面料揉成皱巴巴的一团,还是摇着头。幅度很小,应该是头还在疼。

谢在苑下午换了条办公室里备用的西装,和林沒套上的很相似,过来时大厦的经理和他说了下林沒的状态,被那混乱场面吓到了,还没缓过来。

他心想这哪止是吓到,林沒的情绪犹如紧绷的弦,一惊一乍是常有的事情,极小点困难都可以让他崩溃,自己最近连嗓音大些和他说话都不舍得。

林沒呆呆地坐在办公室,谢在苑走过去半蹲下来和他对视,问他:“还好吗?”

林沒垂下眼,他不好。

“不要放在心上,喜欢你的人当然包容你。”

谢在苑去握他紧紧攥住衣角的手,碰到一片冰凉,好不容易把手焐热了,再说:“我们去吃晚饭好不好?”

“吃、吃不下……”林沒说得疙疙瘩瘩,仿佛不会说话了。

受刺激后林沒反应强烈,且他会很长段时间摆脱不了这种阴影的控制。谢在苑耐心地和他讲:“我看到楼下有港式餐厅,记得你爱吃肠粉,我们吃一点。谢悠我让司机接回家了,吃完我们给他打包点甜品,你说行吗?”

“走不了。”林沒撇开头。

谢在苑很轻地捏了下林沒的小腿,他的腿很直,因为练舞的缘故还有流畅的线条,此刻细细密密地发着抖,被手一下一下地按着,稍微缓和了些。

“我给你打包回来?”谢在苑试探。

林沒低下身抓着自己的头发,半晌点了点头,谢在苑站起来摸着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等林沒平静下来了,他才转身去买晚饭。

关上门后林沒直起腰,现在他不会和之前一样,心情起伏不定便要不停地无意识地流眼泪,白皙的脸上干燥光滑。窗外是落日黄昏,火烧云把天边染了血红的一片。

心脏不舒服,腿脚也不舒服,浑身没块舒服的地方,恨不能灵魂可以脱离身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天台,打开门后扑面而来一股热气,是属于生命的鲜活的气息。

在七楼的高度,林沒俯视着地面上的一幕幕,这些对他而言好像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他只能看到她们的表情听到她们的言语,却感受不到她们的喜怒哀乐。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林沒失去了共情的能力,真的逃离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他想这可能从此人世间与他再无关联。

眼睛吃力地眨了眨,林沒在天台麻木地坐下,这是很危险的地方了,可他丝毫不觉得怕,腿悬空在外面悠悠地晃着。他以前团队里有个朋友,和自己说过他扛不住压力时,常会去天台解闷,几次站在边缘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林沒当时问他。

“想到了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人。”朋友道。

坚持下去很累,回首是空空的一片,往前看还是阴云密布。林沒心想,但他舍不得让谢在苑再为他无措彷徨。

他正要站起来,却被摁着肩膀往里面一拎,怕一瞬间会出意外,这动作几乎是使上了蛮力,拖得林沒锁骨红了一大片。谢在苑把他拉起来,声音发了狠:“你在干什么?”

林沒蒙了,不知道谢在苑什么时候来这里看他的,一手摁着他,一手还拿着打包的饭盒,里面是林沒喜欢吃的肠粉。

谢在苑有些失控地要把他带回办公室,可是林沒腿软,他把饭盒随手扔在地上,紧接着横抱起他。林沒腾空的刹那圈住了谢在苑的脖颈,谢在苑语气又气又无奈:“还怕摔着,那你刚才坐在那里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几层楼!”

林沒不答话,他没把耳朵贴在谢在苑的胸膛上,却知道谢在苑的心绪是怎么样的强烈复杂。

谢在苑刚才下手重,现在收住了力道,把林沒放在了沙发上,自己站着直喘气。

“就不能替喜欢你的人多想想,你想折腾什么我都包容你,为什么不可以替我考虑一点点,哪怕是我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你单是想想我……”说到这里,谢在苑哽咽了下。

他在害怕。林沒思及此,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抬起胳膊搭在谢在苑的头上,笨拙地揉了一下。

他没想错,接下来谢在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真让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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