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原本只是想摸摸它,没想到它竟然这样投怀送抱,一时反应不及,僵在原地。
“小花。”贺霆看到,忙对小花喊道。
“没关系。”沈知寒小心翼翼地护住怀里的小猫,慢慢站起来。
“你,不怕猫了吗?”
没想到当初随口的一句话贺霆还记得,沈知寒心里一热,说:“不怕了。没事的。”
贺霆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坐,我去做晚饭。”
“你?”沈知寒看看贺霆,“你做饭吗?”
——贺霆长了一张会炸厨房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不满沈知寒的质疑,贺霆眉毛一横:“你看不起我。”
“不,没有……”
“好了,你坐着等吧。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沈知寒被贺霆按着肩膀推到沙发,手里塞了一瓶热牛奶:“喝点牛奶垫垫,看你眼睛都哭红了,今天一定一天没吃饭。”
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戳破,沈知寒浑身一僵,忘了反驳。
再回过神来,贺霆已经钻进厨房。
手里的牛奶瓶刚好比体温热一点,打开瓶盖,飘散出丝丝缕缕的甜香。
小花凑上来,似乎对牛奶的味道很感兴趣,然而还没来得及伸舌头,便听贺霆从厨房探头:“小花你不可以喝牛奶!”
小花听得懂人话似的,停住不动了。
沈知寒反应过来,护住牛奶瓶说:“乖,你不能喝这个。”
小花:“喵——”
沈知寒一边观察着小花的行动,一边在它渴望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牛奶。
贺霆买的大约是儿童奶,甜丝丝的,有一种哄小孩似的甜。
沈知寒低落的心情因此得到一丝慰藉。
厨房里传出热锅烹油的滋滋声,沈知寒怀里卧着乖巧柔软的小猫,还有热的牛奶、舒适的沙发、温软的灯光,所有一切都抚慰着人的情绪。
贺霆做饭很快,没一会儿便叫沈知寒洗手吃饭,沈知寒放下小花,把喝空的牛奶瓶扔进垃圾桶,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等他出来的时候,贺霆已经把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端到茶几上,还有一盘凉拌菠菜。
“我喜欢在客厅吃饭,你不介意吧?”贺霆主动解释说。
沈知寒对此不太在意,说:“我都可以。”
贺霆打开电视翻到一个综艺节目,然后把坐垫摆好。
“我过几天要去录这个节目,先提前看看。”贺霆说。
沈知寒走到贺霆身边坐下,说:“听助理说你下个月要进组了。”
“是啊,要忙起来了。”贺霆叹了口气,把筷子拿给沈知寒,“尝尝我的手艺。”
“嗯。”
眼前的面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沈知寒尝了一口,汤底浓郁,面条也很爽滑:“好吃。”
之前一起吃饭,贺霆悄悄观察沈知寒的习惯,记住他喜欢吃番茄和菠菜,回家后偷偷练习了好几次最基础的番茄炒蛋。
得到沈知寒的肯定,贺霆暗自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沈知寒吃得很慢,贺霆那碗都快见底,他才吃了不到一半。
贺霆放下碗,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忘了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去住酒店?”
沈知寒的筷子顿了顿,说:“不想回家。”
“和家里闹别扭了?”
沈知寒没有否认:“嗯。”
贺霆想了想:“你哥呢,也不管你吗?”
段珣……
想起段珣,沈知寒轻轻放下筷子,沉默片刻,说:“我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着我。”
见沈知寒这样,贺霆便明白他离开家与段珣有关。
贺霆犹豫了一下,抬手拍拍沈知寒的后背,说:“别难过。”
沈知寒摇摇头,眼帘低垂着,说:“没关系。我早就应该独立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不能一直住在酒店吧?”
“不会。我父母给我留了房子,收拾一下,明天或后天我就可以回家了。”
虽然沈知寒没有和贺霆聊过彼此的家庭情况,但从沈知寒和段家的关系来看,贺霆大概猜得到沈知寒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笨嘴拙舌地转移话题说:“你吃饱了吗,再吃一点吧。”
“嗯。”沈知寒点点头,拿起筷子。
电视里播放着欢快的综艺节目,还有乖乖卧在脚边的小猫,让沈知寒恍惚中想起家的感觉。
小时候在家也是这样的,他的猫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爸爸妈妈也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开开心心地聊天。后来到了段家,汤韵和段诚远都很忙,经常不回家吃饭,就算在家也是一家人安静围坐在餐厅,没有猫,也没有电视节目。
沈知寒想着,鼻子又没出息的发酸。
尽管房子还在,但他永远没有家了。
“知寒,”贺霆留意到沈知寒的异样,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还好吗?”
沈知寒想说没事,一开口却忽然落下一大颗眼泪,啪嗒砸进面碗里。
贺霆被吓到,慌忙给沈知寒递纸:“你怎么了,你别哭,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
他一边说一边给沈知寒擦眼泪,笨手笨脚的样子,像第一次看人哭。
沈知寒摇摇头,小声说:“没有,不是。”
“那是谁欺负你了,你哥吗,还是段家其他人,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贺霆慌不择言,“你别难过,大不了不回去了,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欺负我,他们对我很好。”
虽然这样说,但沈知寒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一颗接一颗落下。
贺霆看得心揪,不假思索地拥抱住沈知寒,像哄小孩一样摸他的后脑勺:“不哭了,没事的……”
贺霆的胸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宽阔结实,沈知寒走神想起,贺霆说过这段时间在为了新戏健身增肌。
温暖而陌生的怀抱给了沈知寒一丝奇异的安全感,他慢慢放松下来,靠在贺霆肩膀。
“我没事……”
怀里的人眼睛和鼻尖红红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鼻音。贺霆第一次看到沈知寒的眼泪,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人可以像一捧快要消融的干净的雪,仅仅是落泪就这样令人心碎。
他不自觉放轻了动作,用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说:“没关系,还有我呢。”
电视里的节目播到尾声。
沈知寒的身体单薄柔软,皮肤和头发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贺霆鼻尖。贺霆的心跳不知不觉变快,拥抱着沈知寒,竟然开始感到紧张。
原本只是想要安慰,现在却有些舍不得松开了。
沈知寒渐渐安静下来,脸颊滑落的泪水在贺霆肩膀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碰到皮肤有点凉。
贺霆动作僵硬地摸摸沈知寒的后脑勺,问:“好点了吗?”
沈知寒轻轻点头:“嗯。谢谢你。”
“不客气。”
贺霆的心软得快要融化,不可阻挡地生出一股想要永远保护沈知寒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