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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雪(64)+番外

——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他伤心难过的人,永远离开了他。

——他再也没有家了。

“知寒。”

沈知寒的眼泪像一把利刃,深深刺进段珣心里。

段珣慢慢蹲下来,握住沈知寒的手,却被沈知寒轻轻抽出:“哥。”

哥……

段珣浑身一僵。

沈知寒低着头,没有看段珣。

他沉默地落泪,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表情,眼神中甚至连失望和埋怨都没有,只有深深的空洞。

他在自己周身筑起一道只有他和段珣看得到的高墙,那道墙密不透风,将段珣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

段珣忽然想起十多年前沈知寒父母去世的时候,那时的沈知寒就是现在这样。

没来由的,段珣感到一阵恐慌。

“知寒。”他伸出手想要替沈知寒擦掉眼泪,却迟迟不敢动作。

沈知寒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

哭了太久,他已经无法保持呼吸平稳,甚至有些气短。胸闷缺氧的感觉一阵一阵向他压来,他的心脏不堪重负,几度喘不上气。

段珣也察觉不对,扶住沈知寒的后背问:“知寒,哪里不舒服?”

沈知寒摇摇头,开口说话之前,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他本能地想要抓住手边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动作,只觉呼吸一窒,下一秒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晕倒之前,他恍惚看见段珣焦急的表情,然后世界变成黑暗,他倒在段珣怀里,被熟悉的体温包围。

最后的念头涌进沈知寒的脑海。

如果段珣不是哥哥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突然的加更

第46章 46 离家出走

段珣的脸惨白如纸,沈知寒晕倒在他怀里那一瞬,他的心跳差点就此停住。

他接住沈知寒,双手微微发颤,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慢慢把沈知寒抱起来放回床上。

晕倒后的沈知寒反倒安稳了下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只是皮肤和嘴唇依旧苍白,衬得鼻尖和眼角愈发的红。

段珣给医生打电话,医生很快接起。他强迫自己冷静,向医生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医生让段珣不要慌,说沈知寒可能只是脑供血不足引起的短暂晕厥,先检查一下他的呼吸和脉搏。

“有自主呼吸。”

“有脉搏。每分钟95。”

“没有心跳骤停”

“也没有吐。”

……

段珣在医生的询问下一项一项说明沈知寒的情况,医生让他继续观察,如果十几分钟后不能醒来,先试着掐一下人中,还不行的话再送到医院。

段珣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把脸。

沈知寒很久没有这样难过地哭过,哭得像潮湿雨夜中一朵即将被雨水打散的花,花瓣七零八落地掉进泥土,只剩一支摇摇欲坠的细瘦的花杆,最后支撑不住,也终于还是折断了。

一起折断的还有段珣的心。

是他的错,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公主。

段珣坐在床边,深深看着沈知寒。

沉默很久,他一点一点握住沈知寒的手。

等到沈知寒醒来,应该不会再让他牵了吧。

他用哥哥的身份自私地霸占沈知寒的世界,到最后甚至阴暗地妄想霸占他整个人,现在沈知寒抗拒他,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床上的人眼皮跳了跳,慢慢睁开眼睛。

恢复意识之前,段珣抽回自己的手,缓缓在身侧紧握成拳。

掌心残留的温度,像一场转瞬即逝的幻觉。

沈知寒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墙壁,接着看见段珣坐在床边,他张了张口,发出低弱的声音:“哥。”

段珣的眉头皱得很深:“好点了吗?”

沈知寒没有说话,默默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我,晕了多久?”

“十几分钟。”

只有十几分钟吗……但是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失去了所有意识,仿佛坠入冰冷黑暗的真空,最后缓缓醒来时,只有掌心留有一丝余温。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段珣留下的温度。

但此刻的沈知寒却不敢表现任何依赖和贪恋。

“我想休息。”他低声说。

段珣沉默了一下:“睡吧。”

沈知寒摇摇头:“我想回我的房间。”

空气蓦然凝滞了一瞬,沈知寒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在漫长的沉默中,段珣站起身,说:“我抱你回去。”

沈知寒没有拒绝。

不算长的一段路,段珣今天走了很久。

沈知寒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段珣怀里,沉默地垂着眼帘,段珣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低下头,看见他被碎发遮挡的红红的眼眶。

他在很小心地掉眼泪。

段珣的心紧了一紧。

汤韵已经离开了,段珣抱沈知寒回到房间,沈知寒说:“不要开灯。”

于是段珣的动作顿了顿,走到床边,将沈知寒轻轻放在床上,没有说话。

黑暗中沈知寒眼角的泪水反射着月亮的光辉,像一颗一颗晶莹的珍珠。他闭上眼睛,泪水随着睫毛颤动从眼角滑落,消失在枕头里。

段珣知道他为什么哭。

也知道他此刻并不想看到自己。

段珣为沈知寒盖好被子,在床边伫立许久,艰涩地开口:“我走了。”

沈知寒轻轻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房门关上的声音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段珣背靠着门站在走廊中,仰起头,忽然想到忘记让沈知寒喝水。

哭了那么久,应该喝点水。

段珣转过身,手放在门把手上的瞬间却犹豫了。

最后他掏出手机,给沈知寒发消息:

[知寒,记得喝点水。]

沈知寒没有回复。

一直在门外站了不知道多久,段珣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终于缓慢地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走到楼梯边,他的脚步微微一滞,转身走向佛堂。

以往每次来这里,都是为了给沈知寒求平安。而今天面对着佛祖,段珣却久久无法言语。

他清楚自己执念深重,并且毫无悔意,跪佛跪到死也不会消弭。

但他舍不得沈知寒受苦。

良久,段珣缓慢而郑重地跪下,深深磕了三个头。

“都是我一人所为,请宽恕知寒。”

“我愿代他承受所有病痛折磨。”

“请保佑他健康平安。”

……

莲花台上佛像威严,慈悲地望着面前虔诚的信徒。

段珣没有起身,一直这样跪到天亮。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沈知寒。

他断断续续地清醒或睡着,好像做了一个零碎的梦,梦里有他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还有段珣。每个人都是笑着的,每个人都很爱他。

后来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沈知寒从梦中惊醒,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心里笼上一层阴云。

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他睡意全无,慢慢从床上起来,面对寂静空旷的房间,久违的产生孤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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