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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横流(17)+番外

“那去网吧做完再回家好了,你给阿姨打个电话。”洛时序道。

岑冉点点头,支支吾吾打电话道:“妈,学校里有事,我在学校多待一会,晚饭……晚饭我路上买。”

岑冉没进过网吧,也不太想去学校机房里做,跟着洛时序在街道里东拐西拐,路的尽头是一家很低调的黑网吧,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字“激情冲浪”。

洛时序和岑冉都听顾寻讲过这一家,不需要身份证开卡,很多人来这里窝着打游戏。他们两个都没成年,洛时序倒是坦然地推开门进去了,岑冉低着头走在他后面。

老板给他们安排在一间小包厢里,岑冉马上开始整理表格,洛时序在外面看了圈,回来和岑冉说:“我看到顾寻了,在说秋游的事情。”

“嗯。"岑冉对秋游没任何兴趣,去哪里都好,但又觉自己回应得太冷淡,补充道,“去哪里?”

“似乎是去哪座山里烧香。”洛时序道,他说完再扫了眼岑冉的手腕,少年细瘦的手腕带了块运动手表。

这的确是老师会想出来的地方,岑冉没意外,他发送好表格时间已经临近七点钟,他有些难为情,和洛时序道:“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洛时序还没答话,包厢外一阵喧哗,岑冉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洛时序推到了桌子底下。

和洛时序两个人一起藏在这处狭小空间里,他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顾寻在说:“郑老师我就是路过。”

操。

岑冉想道,磨了磨牙,初次犯禁来个黑网吧就被自己学校年级部查了。

第12章

门外传来郑老师的训斥声,刚声情并茂地说了高考的重要性,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居然还有学生放学了就钻进网吧里。

岑冉蹲在这里动也不能动,扯着洛时序的衣袖才不至于跌坐下去。洛时序握着他的手往前一拉,顺理成章地变成两人互相搂着胳膊。

靠在一起是宽敞了点,岑冉眼神乱飘地想道。

他们包间的门被打开,岑冉和这位年级主任相处了三年,连对方生气时的呼吸都很熟悉。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脚步声在桌旁戛然而止,郑老师道:“这个包间没人?”

岑冉紧张地看了眼洛时序,洛时序捏了捏他的掌心,他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牵着手。

洛时序另一只手把书包往里挪了挪,年级主任没发现,走后没有关门,岑冉听着顾寻在和郑老师搞油嘴滑舌这一套,蹲得腿都麻了,心里槽着顾寻怎么那么能说,愣是把去网吧打游戏掰扯成了对学习有益的好事。

“你们几个,周日回来晚自修上交三千字检讨。尤其是你,顾寻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开学以来犯了多少事了,也不长长记性,你再加上做志愿者一天,具体的到时候通知。”

除了腿麻,岑冉觉得自己手心在微微发烫,在郑老师走后,慌忙把两人手松开了。

洛时序先出去,问岑冉还起不起得来,岑冉撑着腿站了会儿,道:“还是麻的。”

他随意地坐在电脑桌上,而洛时序靠在电脑椅前,闻言倾过身,很轻地捏了捏岑冉的小腿肚,岑冉嘶了声。

手上的动作由捏转成敲,岑冉挪开腿,别扭道:“我自己来就行。”

他上下折腾了会,网吧里猫着的学生全回家去了,老板抽着烟说算他们好运,道:“小同学胆子不行啊,现在脸还红着呢?”

岑冉不答话,板着俊脸付完钱匆匆离开这里,他和洛时序到汽车站的肯德基买了两份套餐,服务员说没零钱了,可他只带了整钞,最后还是让洛时序掏了钱包。

在之前,岑母提醒了好几次让岑冉身上备点零钱,岑冉没当回事,每次岑母知道了要点点他的头,道:“那你以后请女朋友出去吃饭,万一不能用整钞,你是让你女朋友付账吗?”

岑冉当时心想哪会有这么窘的事情,他道:“那去用整钞的餐厅吃饭。”

平时有出去吃饭的活动,大家不会在意到底谁请客这些小事,吃得开心就好了,但对方是洛时序,岑冉没办法把他与顾寻他们划为一类。

那该划到哪一类呢?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便从懂事起便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格比对自己还要了解,远超出朋友的程度,但不能算作是亲人。

是熟悉到可以为所欲为的竹马,以前没有过秘密,后来各自有了心事,虽然久别重逢,可是岑冉确定洛时序骨子里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

不羁的,顽劣的,总是带给人阳光和活力的,也会有常人的脆弱,随着年纪渐长,而学会把情绪更好地控制在心。

明明还是那个爱把小跟班们支开、再来招惹自己的男孩子,只是男孩子长大了,肩膀变得更宽,身形愈加挺拔,臂膀有力到可以承载诸多世事。

岑冉懂的,所以他才对这段长达四年之久的空白感到生气。

他不急着要洛时序和他说明,洛时序想说的时候再说,不想说的话永远不提也没关系,他生气的并非在于“解释”这个冰山表面,而是水面下更多的被洛时序隐藏掉的东西。

是盘桓在洛时序人生中的,四年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

洛时序该划进哪一类,岑冉嘴上说了不算数,心里早把他归去一个特殊集合中,此集合有且仅有洛时序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表面克制着保持平静,其实内心臊得不行,拿了根薯条没有蘸酱就往嘴里塞,咽下肚和洛时序对上视线,他迟钝地记起来这是洛时序的那份套餐。

经历刚才的惊吓,岑冉没什么胃口,他吃完一个汉堡后不想再吃了,餐盘上还有块蛋挞没有动。节约食物是美德,他递给洛时序,道:“我请你吃蛋挞。”

洛时序接过蛋挞,一如往日他们曾经分享半袋薯片那样,他道:“你原先学过做蛋挞。”

岑冉歪头道:“是吗?我有点忘了。”

“还挺好吃的。”洛时序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蛋挞,漫不经心里带着些笑意,“你说特意做得很甜,所以分给我一块。”

回家得太晚,岑母念叨个不停,她连后天要带去学校的棉被都准备好了,天气转凉,她怕岑冉晚上嫌被窝太冷。

岑家父母没有对小孩成绩的忧愁,岑冉的成绩已经很让他们满足了,他自己尽力了就好。而洛母则要更加看重点,生怕洛时序不是第一名。

从小到大,洛时序的成绩在学校没下过前三,洛父以前说这里的教育水平和首都的差上一截,放到首都去,这就不算什么了,洛母不是很服气,她儿子不管和谁比都是最好的。而洛时序的确如她所愿,被接到巍都后依旧名列前茅,她不管遇到谁,只要提起小孩,脊梁都挺得要直一些。

“今天怎么那么晚?”洛母问道。

“在学校写了会作业。”洛时序面不改色道,“妈,你今天晚饭吃的什么?”

“既然你不回来,我在厂里吃的饭。”洛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