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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四海(84)+番外

从这天之后,林恩便开始时不时地收到来自西区的信。

内容都很简短,有时十余个字,有时就几个字,却都是关键的提点。姚洲把他这些年管理用人的经验一字一句地教给他。

尤其那座事关二零区发展的矿山,林恩在开采招标举棋不定之时,收到姚洲的信,纸上一段话:稀有金属受联盟保护,先申请独立经济区,再做招标。

林恩当晚就开始加班加点地研读独立经济区的相关报审条件,着手起草文件。

姚洲的这些信寄来有七八封,林恩一封没回过。有时候找东西拉开抽屉,看到里面单独放置一格的信,林恩的动作会滞一滞,再把抽屉关上。

转眼到了五月底,林恩该过二十岁的生日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因为延迟分化在医院等待手术,今年生日当天又要去联盟参加一个地区发展统筹会议,于是林恩就在生日前一天,邀请白蓁来家里吃饭,简单庆个生。

白蓁带着礼物上门,林恩有阵子没见他了,觉得他身形似有些清减,笑容也不像从前开朗。明明是五月底的天,傍晚退了热气也有二十几度,白蓁却穿着长袖衣服,一边耳朵上有块新鲜的伤痕,像是被咬的,林恩觉得不对劲。

但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白蓁嘴却很紧,什么也不说,只聊他生日的事。

吃蛋糕的时候,外面又下起雨来。屋内灯火明亮,放着轻音乐做背景,气氛很是温馨。

蛋糕是江旗订的,翻糖蛋糕上站着一个穿西装的小人,有几分像林恩。

林恩把这个小人放在自己盘子里,还没动叉子,他倏忽有一下恍神,继而转头去看窗外。

分明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有树叶在雨水拍打下摇晃不定的暗影。

可是林恩心里那种直觉很强烈,他放下手中的盘子,起身说,“去洗个手。”实则是去了门口查看。

屋檐下面干燥的台阶上放了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林恩蹲下身,把丝带下面压着的信封拿出来,里面是一张白色的卡片,以熟悉的遒劲笔迹写了“二十岁生日快乐”几个字,多的没有了。

林恩鼻子有点发酸,在门口蹲了片刻,进屋时他手里抱着那个盒子。

其实客厅里的人都看见了,但谁也没多嘴。

当晚白蓁仍是走得很早,比上次来那回还早了半小时。

走之前他问林恩要一个地下药商的联系方式,林恩警惕起来,问他做什么。

白蓁说想尝试一种进口的新型抑制剂,最近身边人有在用这个,效果很好,自己好奇也想试试。

林恩没那么容易被糊弄,再追问他到底要作什么用途,白蓁抿着嘴唇不说话了,林恩最终没把号码给他。

后来把白蓁送上车,后排的车窗降下,林恩注意到两个座位之间有一瓶Omega专用的润滑剂。

这辆车本该是白越之的专座,今晚临时调给白蓁用的。

林恩脑子有点乱,那瓶润滑剂毫不掩饰地放在车里,明眼人立即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白越之和白蓁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非血亲兄弟了,是白越之强迫了白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恩没法往下想。

他跟着车走了两步,“小白,找个时间我们聊聊......”然而还不待白蓁回他话,白越之的电话打了进来。

上次从二零区回家晚了一刻钟,白蓁就被白越之带进卧室里罚过,今晚他不敢再迟了。

他拍拍林恩扶着车窗的手,嘴角的笑容意义不明,“我没事,你好好照顾自己。”

车头已经过了院门口,林恩无奈松了手,看着车窗升起来,遮住了白蓁的侧脸。

江旗在后边给他撑着伞,林恩站在伞下,轿车拐出了院子,林恩还立在原地。他很想找谁问问白蓁的近况,但如今他距离那个圈子很远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谁能帮到白蓁。

-

林恩犹豫着该不该给白越之打个电话,又担心自己逾越了朋友间的分寸,让白蓁夹在中间为难。主意没有拿定,如此过了两三天,他从联盟总部开会回到了二零区。

晚饭前林恩洗了个澡,冲掉一身的疲累,正在擦头发,手机突然响了。

林恩以为是白蓁,这两天他和白蓁一直保持着联系,林恩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和白越之的事,白蓁还没松口。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显示出英嫂。

林恩蹙了蹙眉,在铃声快要停止前,他还是接通了,“喂?”

英嫂听起来有些着急,而且音量刻意压低了,似乎是在避着屋子里的人。

她一连叫了两声林恩,又问“能听见我说话么?”

林恩知道她是有事来找,接听前的那点犹豫没了,沉声应道,“英嫂你说。”

自从离婚以后,林恩和她见过一回。那次是英嫂自作主张炖了汤,让林恩曾经的保镖老丛开车,专程送到二零区来。

眼见着老太太坐了三小时的车就为送一盅汤,林恩没忍心拒绝。但他也心知不可以继续下去,事隔一周英嫂又来了一趟,林恩便坚决地没有见她了,只让女佣送出一份贵重的回礼,而他站在二楼窗边,看着英嫂走回车里,背影失落地离开了小院。

此后英嫂便没再来过,林恩知道她在姚洲身边做事已久,是个知进退的人,所以当下听见英嫂语气不稳,林恩心也提了起来。

英嫂一开口就是,“我不该打这个电话的,但就算是英嫂拜托你,你来别墅一趟......”

林恩还算沉稳,问她,“怎么了。”

英嫂说,“姚先生到紊乱期,昨天医生上了两趟门,用了抑制剂,不好使的。”

她的着急担忧都是真的,说话用词零碎,有点不成句子。

林恩愣住了,听见手机那头又说,“你知道的...他是S级Alpha……”

林恩微微睁大眼,他从来不知道姚洲是S级,他只以为他是A级Alpha。

“抑制剂对他没用的,他没有叫人来陪,已经两天了,一直关在二楼,今天连医生都不见了,我们都不准上去......”

英嫂说到后面带了哭腔,姚洲是她一手带大了,很多事她帮不上忙,但她是心疼的。

她像过去一样叫林恩“小少爷”,恳求道,“你来看看他,我知道你们离婚了,这是不情之请......但他好多年没有紊乱期了,这样下去太伤身体,你说话管用的,你来劝劝他吧......”

林恩握紧手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昨天姚洲还寄来了一封信,他刚才到家就拆开了。

内投当日林恩承诺了十九区入股采矿的事,这几天在谈细节,姚洲寄来的一页信纸写得格外简短。

仅四个字:商务律师。接着是一串电话号码。

林恩这阵子看惯了他的字,方才读信时也有一丝疑虑,总觉得笔迹不如往常稳健。现在一听英嫂哭诉,才知道原因在此。

对一个S级的Alpha来说,紊乱期持续了两天意味着什么?林恩不愿去想。

他又用什么身份劝说姚洲?劝他找个Omega解决生理需求?一想到这个,林恩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心也揪紧了,有点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