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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荷家的康康(觉迷录系列之二)(7)

作者: 柏君 阅读记录

或许应该从二十四年的夏天前说起。青奴眼神悠远,声音微黯,仿若情人的细喃,有仿若岁月的沉淀,讲述那些飘散在风中的往事。

永州庆阳城,苏府。

叶守瑜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手拿一枝荷花冲她咯咯的笑着,煞是可爱,稍后手执荷花向自己跑来,可是才两三岁的小孩子如何走的稳,眼看摇摇晃晃的便要摔倒,叶守瑜紧张大喊道:“莫跑,小心!”说着正要去扶,却一脚踏空,忽忽悠悠,恍恍惚惚,梦醒。

叶守瑜醒来后,眼前还是一直浮现出那个女娃娃的样子,不禁摸摸自己凸起的肚子,正所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自己怀孕也已二百七十多日了,她有些心急的想要见见自己的孩子了,忍不住嘴角就挂了一丝笑容,却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疼痛,“要生了!”她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忙去推身旁的丈夫。

凌卿宗也是三十多岁才得这一个孩子,自从知道夫人有了身孕之后,每日都乐得合不拢嘴,如今夫人分娩在即,他晚上也不曾睡得深沉,觉得夫人推自己,便翻身起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叶守瑜已是疼的满头是汗,痛苦道:“怕是要生了。”

凌卿宗听了此言,却又是欣喜又是慌乱,不知所措。

倒是叶守瑜冷静,道:“快去西厢房喊稳婆。”

凌卿宗一拍额头,对呀,早几日就将稳婆接到了家里候着,当下连鞋也不及穿就往外跑。

听着屋内夫人的叫喊,凌卿宗也是急的满头是汗,恨不能以身相代,却又想想好笑,余事好说,这生子一事自己是说什么也代替不了的。也不知是个儿子呢还是女儿呢?哎呀,还没想好名字呢,虽说知道夫人怀孕一来就想着起名,可是凡事求全则毁,到今日还没想好究竟要叫个什么名字。凌卿宗一颗心随着屋内的叶守瑜的叫喊声忽上忽下,不断的在门口打着转转。

过得半晌,终于听屋内是安静了,稳婆却是惊叫一声,凌卿宗却是心中一紧,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推门进入。

只见稳婆一脸惊骇的看着床上的孩子,凌卿宗心中一急,难不成孩子出了什么事,也不听见啼哭?冲到床边,只见一个小女娃娃,粉嫩的小身子,闭着眼,正咯咯直笑。

心中一喜,忙吩咐下人将孩子包裹起来。

那接生的稳婆却是走到凌卿宗身边,啜嚅道:“凌老爷,这孩子怕是留不得啊。”

第九章 凌迟

凌卿宗眉头一皱,心下不喜,扭头看着那稳婆却不说话。

那稳婆被凌卿宗凌厉的眼神看着,忍不住心中打鼓,却还是结结巴巴的说出来:“自古孩子出生,都是大哭,哪里有一生下来就笑的,莫不是……莫不是个妖孽。”

那稳婆战战兢兢的说完,凌卿宗还不曾答话,却见一个汤盅当头劈来,可是劲道不足的落在了稳婆身前,“啪嚓”一声脆响,惊了众人一跳,只见叶守瑜靠在床头,满脸的怒容,虚弱又愤恨的道:“将这婆子打了出去,我的女儿岂容你如此诋毁!”叶守瑜见是生了女儿,不禁就想起了梦中那个粉娃娃,很是心喜,自己又是三十多岁才得这一个孩子,更是如珍似宝,哪知那婆子竟然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说成是妖孽,哪还忍得住,随手就把自己正喝着的参汤盅子扔了出去,却是产后无力,只到那婆子身前就落了地,饶是如此,也溅了那婆子一身的汤水。

凌卿宗本也是听了那婆子的话心中不喜,此时见自己夫人苍白的脸上气的两颊晕红,更是有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吩咐道:“领着王妈妈去账房多支些银子。”

那稳婆也被吓了一跳,什么也不敢再说,又听说多支些银子,便更是心花怒放,随着丫鬟去领银子。走到门口时,却听凌卿宗叹了口气,道:“可惜是个女儿!”王婆子心中想到,是啊这凌老爷家大业大的,三十多岁还不曾有后,庆阳城多少人想嫁入凌府,便是大家小姐也有要入凌府为妾的,且不说这凌府的财势,便是凌老爷自己那也是出类拔萃的俊俏男子,又是白手起家挣了偌大一份家业,可是媒婆连腿都跑细了,这凌老爷却也是不肯纳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后,却又是个女孩,还是个妖……想到凌夫人那凌厉凶狠的眼神,王婆子不敢再想下去,自己能领银子就行,管那么多事做甚!

而屋内的叶守瑜听完凌卿宗的哪句话后,佯怒道:“好啊,原来你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俗人,罢了,我带着女儿自个儿过日子,不劳烦您了。正好也遂了那些大家小姐的愿,这正室之位我也不稀罕,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凌卿宗才得爱女,口无遮拦,听了这话心中一急,忙道:“夫人啊,你知我并非此意。我……”

叶守瑜见他急的脸都红了,也不再逗他,知道他所指为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凌卿宗看她笑了,才知她故意为之,微微摇头,只宠溺的看着新生女儿。

叶守瑜还不肯罢休,斜睨他道:“便是儿子,却又如何?小荷儿如今已然八岁,便是个儿子也晚了。“

原来这凌卿宗有个莫逆之交,姓苏,名衔,字子岩,当时二人皆是永州孤子,八拜结义,都是满腹经纶,有济世之志,相约进京赶考,然本朝取士,最重八股,两人饱见人情冷暖,性情孤介不群,如何受的如此桎梏,可怜满腹才学竟然落第,两人也不气馁,只是对这科举一途死了心。两人竟然做起了逐利之夫,一做米行生意,一做酒楼生意,欲为当朝陶朱公。后来苏衔看上了葬父的孤女沐颖,凌卿宗看上了京城染朱坊的清倌儿叶守瑜,同一天拜了天地,相约同生女则拜为姐妹,同生男则盟为兄弟,若一男一女更好,两家合为一家,亲上加亲。然而当时不少世家子弟看上叶守瑜,如今叶守瑜却嫁给了一介商贾,颇有那不服气的去酒楼闹事,凌卿宗夫妇不堪其扰,把京城的酒楼生意托付给了苏子岩,两人一同回了永州,并且帮着苏子岩在永州开了一家分店。渐渐的,京城人渐渐也忘了叶守瑜这个人,然叶守瑜爱永州的民风淳朴,不愿再回京城,如此便每年或是苏氏夫妇来永州,或是凌氏夫妇去京城,总要见上两面的。不过,苏氏夫妇在成亲的第三年便喜得爱女,便只盼凌氏夫妇再得一子,兑现当年誓言,但是凌氏夫妇却越等越是心焦,这不,直到苏家小荷儿都八岁了,二人才得一女。且不说两家合为一家,便是结为姐妹这岁数也差了不少。而且这苏家小荷儿自小便是美人胚子,又沉静聪慧,这凌卿宗一心想让她成为凌家儿媳,没想到啊,如今也不知道便宜谁家子了,是而才有“可惜是个女儿!”之叹,却是丝毫重男轻女的意思都没有。

凌卿宗听叶守瑜如此说,趴在女儿床前叹道:“是啊,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可真是姗姗来迟啊!好好的媳妇儿,拱手他人了,便叫你迟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