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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16)+番外

*

入夜之后,天更冷了。

酒肆后面的厨房里,一盏蜡烛燃烧着。

斑驳的墙面上,倒映出瘦削的影子。

戚昔坐在灶台前,一边烤火,一边做晚饭。

这里的人习惯一天吃两顿。早饭吃得晚,第二顿都是下午了。

戚昔习惯了一日三餐,所以关店门后,还要做点吃食填饱肚子。

灶孔里的火大,锅里的水一下子烧开了。

戚昔将切好的红薯块放下去。精米混合着白糯的红薯,没一会儿便浓稠得能牵丝。

菜是今日留出来的卤猪头肉,再做一个清炒白菜。这就是今日的晚饭。

酒铺的后厨很大,里面搁着一张小桌子。

戚昔就坐在桌边,配着菜,喝了大半碗的粥。

窗外北风呼啸,如荒原巨兽,拉长声音嘶吼。烛光也跟着明明灭灭。

戚昔听着这惊心动魄的声音,思索着如何给邻居们回礼。

这事宜早不宜迟,他打算明日出去看看。

房顶上,啪嗒落雪的声音大了。听着像小石子儿砸上来似的,密集又迅速。

戚昔快速被厨房收拾了,然后就着另一口大锅里温着的热水,照旧泡了个舒服的澡才回屋睡觉。

晚上,房顶上叮铃哐啷的声音不断。

戚昔翻来覆去,睡得不怎么安稳。

到第二日,窗外大亮,好似重新落下阳光。

刚辰时末,戚昔这会儿难得睡沉。

忽然,一声悲痛的哭嚎响起。如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戚昔猛然一颤,睁开了眼。

他凝神细听,才听到悲泣的嚎叫声不止一处。一声两声,是散落在酒肆四面八方的无数人在哭喊。

戚昔快速下床,前头铺子的门此时也被急促地拍响。

戚昔动作稍快,站起来时头又晕了一瞬。他微恼,手扶着门缓缓,才拉开。

入目,他瞳孔一缩。

门外的雪,已经堆积了半个门高。

徘徊在屋外的风轰的一声灌入,源源不断的哭泣声被携带而来,从他耳畔掠过。

他心上一沉,只浮现出两个字——雪灾。

“戚老板!”

“小公子,戚老板!”

听着是对面包子铺大娘的声音,戚昔站在这腿高的雪后,提起声音回:“我在!”

那边安静一瞬,继而声音更大。

“昨晚下了大雪,好多房子塌了。你快点出来把你家屋顶的雪扫了。别被砸到!”

“好,谢谢婶子!”

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戚昔的心头像被扯了一下。

酸酸涩涩的,难以言说。

万幸,这会儿没有继续下雪。他回去屋,穿得厚实一点。随后推着门外的雪,一步步往外走。

到前面的铺子,他将门打开。

外面不停有闷响,他以为是邻居们在清理街道。但开门一看,全是身披甲胄的兵将。

戚昔愣住。

这斜沙城的兵将,他就远远见过两次。这会儿还是第一次见人在跟前。

听见开门声音看过来的将士们也同样诧异。

谁家金枝玉叶的少爷跑出来了?

领着这一小队处理雪地的人看着戚昔:“您是这酒肆的新掌柜?”

戚昔点头:“你们?”

“我们是城里的守将,我叫常海。”

戚昔瞧着他被风霜吹得破碎的脸,问:“常河是你什么人?”

“我弟。”

说完,常海回身继续铲雪。

铲子一落,他身体陡然一震。

转头再看戚昔,就跟看见了鬼一样。

连带着他周遭的将士们都察觉他的异样,悄悄地一边铲雪一边打量石阶上的戚昔。

头儿至于吗?人长得也不吓人啊。

戚昔也不明所以,但他不打算多问。他冲着这些雪地里辛勤的将士们点了点头:“你们忙,累了可以来里面歇会儿。”

说着,他拿上屋子里的东西,去后院收拾雪堆。

常海心底激动地骂了一声:艹!

原来夫人长这样!

戚昔走了,常海立马反应逛过来。他挥手,急着道:“快,跟我去几个人帮忙!”

这并不算违背规矩,其他人家需要帮忙的,他们也去了兵将。

院子里的雪很厚实,靠戚昔一个人,确实很难清理。

“麻烦了。”戚昔道。

“顺手的事儿。”常海吭哧吭哧干活儿,激动得像跟前吊着胡萝卜的驴。

戚昔还听得到哭声,问:“其他地方情况怎么样?”

“就是那样。”

“伤了不少,也有十几个没了。”

长叹一声:“要是我们回来晚一步,怕是又要压死不少人。”

戚昔轻轻呼出一口气。

头一次,他知道了什么是雪灾。

“夫……那什么……府,府城昨儿个也下很大的雪。”常海一嘴咬住自己舌头,惊恐垂下眼皮。

嘘……差点差点。

戚昔:“嗯。”

常海再不敢多言,转头加快速度。

几个将士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猛子扎进雪里开始干活。不一会儿便收拾出大半院子。

兔子掏洞都没他们这么快。

戚昔见没有自己插手的地方,直接去厨房烧了一整锅的水。

拎着茶壶出来时,院子就已经清理完了。几个人拿着东西正要出去。

戚昔将茶壶搁在桌上:“喝点热茶再走。”

常海想说不用。

一抬头对上戚昔平静的眼睛,不知怎么一怂。

于是乎,几个穿着甲胄的士兵乖巧坐在凳子上,着急地喝水。边喝还要边悄悄地看那站在一旁看账目的人。

到后头,外面一条街上的兵都进来领了一碗热水。

这边喝完,没怎么休息,常海又带着人去清理其他地方了。

戚昔收拾碗洗了,紧跟着锁上门,往记忆中的地方去。

第10章

出了铺子往东走,拐过几条小巷子,入目就是丛丛蘑菇似的平房。

与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松软的雪已经堆到了围栏高。有些用木头与草盖做的房子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已经被压塌。

这边人很多,有兵将,也有眼神仓皇,刚刚被从房子底下挖出来的百姓。

戚昔还看见了过来帮忙的邻居。

宋大叔在里面帮忙清理积雪,宋婶子在一旁扫路面。两人埋头忙活着,呼出的水汽白茫茫的一片。

戚昔没上去打扰。

而是往里面继续走了一段路。

随后见到了当初那小孩的家。

木头栅栏围起来的几座房子都塌了。房梁倾斜,被压断的木头支出尖利的刺。

院子里厚厚的凹凸不平的雪面上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三个屋子的门口都有。

戚昔目光微沉。

“小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宋四娘注意到了他,拿着扫帚走上前来。她打量戚昔一番,看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不禁有些着急:

“瞧你,跑出来做什么。”

“快回去吧。外面凉,咱们这儿都有人呢。”

戚昔扬起笑:“婶子,叫我名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