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查无此鸟(4)

欢场中的女人惯会窥察形势,那个半面血色,魁梧高大的男人绝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主儿。她瞄了一眼桌上的钱,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老板,我今天身上不舒服,这生意怕是不能做了,就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其他女人也都争先恐后地找了各种理由告辞。

望着几个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薛宝添骂道:“草,有没有点职业道德,这他妈后半夜一点了,还要回家管孩子写作业?你生的猫头鹰啊?!”

别墅的大门缓缓关上,薛宝添满肚子怒火无处可发,厉目回身,本以为会看到张弛被俘的场面,却…

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什么意思这是?”

此时的大厅中无人被俘,所有人皆挺身站立,其中包括张弛。

“薛爷,”那日与薛宝添在车中谈价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我们是接了你这单生意,但你只说绑个人揍一顿,就放走,如今绑也绑了,打也打了,咱们签的合同里可没有墙尖的戏码啊。”

“你们一个嘿瑟会组织,还他妈签个合同,能为国家增长GDP啊?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不就是要加钱吗,老子有的是钱。”

“薛爷爽快,那就加这个数吧。”男人比了一个手势。

薛宝添瞠目,指着张弛:“你们他妈抢钱啊?这个数够弄死他的了。”

那人弹了一下舌,笑道:“薛爷,既然谈不拢,那我们就撤了。”他在张弛肩上拍了拍,“哥们,保重啊。”

张弛点点头,未多言。

几人逛公园似的悠闲而出,临走时还不忘带走了薛宝添的两个喽啰。

直到四下皆静,薛宝添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拎着烟灰缸茫然地转了一圈,头顶问号:“这什么意思?”

粗粒的麻绳从张弛腕子上滑落,男人拉开步子向沙发走去,中途越过薛宝添时并未嘲笑他的瑟缩。

抽了几张纸巾,男人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缓身坐在沙发上,他像薛宝添那样交叠双腿,白色的运动鞋微微晃动:“我们认识。”

薛宝添蓦地拔高声音:“和谁?那些绑匪?”

张弛轻啧:“算不上绑匪吧,他们就是接一些灰色生意,帮人寻个仇、解个气,手上有分寸,闹不出大事。”

“合着他们收了我的钱,反过来耍我玩?!”

“也不算。”闹了半晚,张弛口干,随手拧开一瓶水喝了半瓶,喝进嘴里又觉得味道奇怪,蹙眉看了看标签,“他们劫我的时候才知道是我,我呢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就跟来看看,谁料竟是你,二百块。”

男人看到薛宝添变了脸色,配合的给出了一点歉然的表情:“你叫什么?没个名字,不方便说话。”

薛宝添牙齿都要磨碎了:“你可以叫我爷爷,叫祖宗我也不反对。”

张弛略显无奈,继续说道:“我见是你,有心让你出出心里的恶气,便由着你打骂,可你…搞来那些女人,就有点过了。”

“一报还一报,哥们今天出钱让你和女人潇洒潇洒,哪里过了?”

“我是纯gay,我不行的。”

“我纯直男,我他妈就行?!”

张弛微微收敛气势,好言劝他:“要不想个折中的办法,我能补偿你的,都行。”

“你他妈全身上下除了那二两肉沉,连骨头都是轻的,你这样下三滥要补偿我?你拿什么补偿?!”

话到眼睛就到,薛宝添下意识的去看张弛身上的二两肉,却惊恐的发现此时的黑色内酷明显高耸了很多。

蓦地退后一步,薛宝添惊栗:“你他妈怎么随时随地…?!”

张弛也有些疑惑,垂头去看自己,低喃道:“有点热,也有点燥得荒。”

“你喝了这个?”薛宝添指着茶几上的半瓶水,“谁他妈让你喝的?!”

“这是什么?”

“…那个…药。”

两下无语,空气顿然稀薄,薛宝添每喘的一口气都是粗且沉的。

好半晌,张弛又有了动作。他将双肘压在膝上,长指勾起瓶身,翻起细窄的眼皮问道:“为什么准备这个?”

声音低低缓缓,落入对面人耳中时带起了一片战栗,不知为何,薛宝添忽然觉得那个纯良和气的张弛…不见了。

又有血液从伤口渗出,让男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目光中的寒意直接且明显,他自问自答:“是给我准备的?我不同意与那些女人做,就给我灌这个?”

“二百块,原来我只是觉得你脾气坏,原来你这人芯子都烂透了。”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向瑟缩的薛宝添,手中提着的水瓶,与刚刚晃动的烟灰缸一般无二。

男人将薛宝添逼至角落,大掌一抓,将他擒至身前,看着那双慌乱的眼问道:“二百块,女人已经走了,现在怎么办?”

薛宝添的身体和声音都打着颤:“我让她们回来,不不不,我给你找男人,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

男人沉身,再次细细地打量薛宝添:“不劳驾别人了,就你吧,不算难看,比想象的强。”

“张弛!我操你妈的,你要是敢再那啥我,我就弄死你!”

“死在你这棵花下可不值得。”张弛的手指蓦地扣住薛宝添的下颌,五指发力,分开颌角,半瓶加了料的水被强硬地倒进他的口中。

男人拥有着无法撼动的力量,即便薛宝添疯狂挣扎,最终也喝了瓶中水的大半。一脸水渍的他开始认怂,开始投降:“张弛,不闹了,以后我绝不再寻你的仇了,咱们现在达成和解,你去找男人,我去找女人,行吗?钱我出,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来不及了。”男人近身,猛然将薛宝添抗在肩上,向宽大的沙发走去,“忘了和你说,你这人嘴贱心黑,屁股却不错,有肉。”

啪,一声脆响传来,连同撕心裂肺的“张弛,我草你祖宗!”

第4章 仙人跳

夜总会走廊上连续的圆顶拱门延伸了视觉,仿佛一路踩着欢靡的浮华,便可以通往华丽的殿堂。

两个男人踏在水晶吊灯洒下的光影中,跟着服务生的引导向包房走。

“谁组的局子?”一个男人问。

他身边年纪不大却白发明显的人回:“瑞祥药业的太子爷。”

男人微微蹙眉:“就是你说的那个薛宝添?那个下作胚子?”

“嗯。”少白头跳着脚将衬衫的下摆往腰带里塞,“一会他要是作践我,你别管,带你来也是怕我要是被他灌醉了,没人送我回家。”

他转过头,表情郑重:“实在不行就送医院。”

奢华厚重的包房门镶嵌着黑色钢化玻璃,将人的面容映得模糊扭曲。少白头犹豫再三,终于握上冰冷的金属门把,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

沉重的表情在推开门的刹那笑容满面。

“薛总!抱歉啊,我来迟了!”

包房内,变幻的光线填充着异常宽敞的空间,颓靡的音乐刚刚收了尾音,又切换成律动的重低音,震颤着强劲却堕落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