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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画瓷(67)

“皇上都没歇着,臣妾哪里敢阖眼呢?”她望着我,眸光似水。红滟滟的衣裳映衬下,脸颊也不似从前平日里那么苍白了。

我捏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着她的唇,含糊道:“日后就穿鲜艳一点的衣裳,好看。”

丽妃轻轻地闭上眼,微微地喘息着。

我想抱她上榻,正听见齐安隔着帘子道:“皇上,章阳宫的宫女来报,说淑妃娘娘生病了。”

我突然觉得浑身僵硬了,嘴都张不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丽妃缓缓睁开眼,柔声说:“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我极力坚定自己的意志,摇头说:“不去,那边有医女照顾,不会出事。”

齐安在外面试探地问:“那奴才就说皇上已经歇下了?”

我大声喝道:“真是不懂事,日后倘若没什么大事,别来打搅朕的兴致。”

齐安唯唯诺诺答:“奴才知道如何说了。”

我一手揽住丽妃,两只耳朵却仔细听着外面的低语,听齐安将那宫女训斥了一顿打发走了,心底隐约有种报复的快感。

“皇上……”丽妃轻柔地唤我,目光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嗯?”

丽妃抿抿唇,小心问:“可是淑妃触怒了皇上?”

我笑着否认道:“朕乏了,那些奴才还如此不懂事,火气大了些。”

丽妃犹疑道:“可是皇上有月余没去章阳宫了,不如明日,臣妾去瞧瞧淑妃。若真没什么事,恐怕她也不会遣人来找皇上。”

“不必,她喜欢清静,那就让她清清静静地呆在那里罢。”我冷冷说道,负气一般地扭身睡下了。

其实我又怎么能睡得着,胸腔里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着,几欲跃出来。不知道她究竟是生病了还是闹事了,不知道章阳宫究竟出了什么事。

但我不能去,谁先心软、谁就输了。

我已输给她无数次,总要掰回一局才行。否则,我的爱情将永远卑微得如同蝼蚁,渺小、阴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现不是jj抽了,是我电脑抽了……

别人都可以回复留言,为神马就是我不可以呢,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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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明如镜-10 ...

太液池的中央水榭里暖风徐徐,我凭栏而坐,看似悠闲地听着曲子,心下却焦躁不安。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越不愿想起的东西越是清晰。

齐安悄声对我说:“皇上,绿姝带到了。”

“让她进来罢。”我捏紧了手中的折扇,盯着屏风外头模糊的身影。自皇后被废,绿姝就跟在我宫里,丝绦册封之后,我又将她调去章阳宫了,明为淑妃的贴身婢女,实则是我安插的眼线。绿姝本是皇后带入宫的侍女,不但未受牵连,反而得我信任,于是更加忠心对我。

我唤她到屏风里头来,低声问她:“淑妃生了什么病?”

绿姝迟疑了会,答:“回皇上,奴婢瞧不出来有什么毛病,淑妃娘娘又不肯让医女诊治。”

我心中暗暗得意,她终是耐不住了,想要见我。面上却不悦,责问道:“那是谁来禀告朕说淑妃娘娘生病了?”

绿姝小声答:“是娘娘亲自遣人去的。”

“这么说,她应该没病。”

“或许是有些心病。”

“哦?什么心病?”

绿姝缩了缩肩膀,喏喏道:“回禀皇上,后宫多有议论淑妃娘娘的出身,加之册封次日就失了宠,那些宫人们越发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竟有这样的事!”我未曾想到她会遭受这样的委屈,一时愕然,将扇子拍在案上,“后宫无主,奴才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绿姝忙伏地叩头:“皇上息怒。”

我遏制住怒火,沉声问:“淑妃可知道你来见朕?”

“奴婢不敢惊动娘娘,趁空溜出来的。”

“好,你回去罢。”

“奴婢告退。”

绿姝走了很久,丽妃才从水榭外面走进来。她细细打量了我一会,没提方才的事,只问我午膳在哪里用。我思忖了片刻,嘱咐她说:“挑一些衣料送去给淑妃罢,就说是朕赏的。”

丽妃欣然点头道:“臣妾一定会办好此事。”

我已然没了用膳的心思,径自去了御书房。

恰逢营造司回报章阳宫的窑炉建造完成,请我前去一览。我讪笑了声,说:“这回办事挺快的。”

齐安深知我如今断然不会去章阳宫,于是将话接下去,道:“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皇上了,老奴代为前去便是。”

我默许了,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奏折里,不想再理会烦心俗事。

春天一过,白昼就长了。

御书房里的灯盏映着窗纸明黄一片,窗外的琼花也跟着沾了光,白玉般的花瓣好似镀了金一般。

我自觉最近一阵子处理公文过于繁忙,肩膀和脖颈都有些僵硬。伸手折了朵花,拿到鼻端嗅了嗅,便想起从前那只红瓷花瓶里供着的白玉兰。

她最初的笑容也如那绽放的白玉兰一样纯净、淡雅。那也仅仅是最初的假象而已,后来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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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都背离了我的期盼。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本是姣好的黄昏景色,我却不得不将手中的琼花摧毁。因为它过分美丽,叫人嫉妒。

从窗边折回来,刚想要坐下,却瞥见御书房外一袭瓦蓝的身影。

静静幽幽,如瓷像一般冰冷。

我轻声唤齐安,问他:“她何时来的?”

“有一会了,奴才说皇上政务繁忙,吩咐了谁也不见。”

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

她含烟似水的眸子里有些期盼,却并没有委屈。看来我仍然不够了解她,还以为冷落一段时间,她会觉得委屈、会闹脾气,但是她如此安静。

我慢慢跨出门槛,负手走到她面前,“淑妃,见朕可有要事?”

她微启嘴唇,暗哑的声音轻轻飘入我耳中,“臣妾思念皇上。”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她求我了,她必定要同后宫中其他女子一样对我低眉顺目,依赖我、仰仗我。然后用时间来消磨她的棱角,一点点地熄灭她的仇恨。

我伸臂揽住她,像从未有过嫌隙一样拥着我所珍爱的女子。

齐安在我身后高喊:“摆驾——章阳宫。”

章阳宫的草木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从太液池上吹来的夜风在树丛花草中穿梭,发出沙沙的低吟。

我牵着丝绦的手走到窑炉边上,平整的青砖砌出一道拱形石门,能从门口看见窑炉深处。那里面暗无天日,乍看之下就像是墓穴。我头顶传来微微的刺痛,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丝绦命人都在外面等候,从绿姝手里接过了风灯,兀自朝那石门里走进去。我紧跟了进去,听着窸窣的脚步惊起一串串回音,毛骨悚然。

她在我前面走,蓝色的衣裳被灯光一照,显得煞白。我正聚精会神看着脚下的路,前边的身影却突然顿住了,她就像无声的鬼魅回头看我,只轻吐了几个字:“造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