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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出书版)(31)

"皇后自然不必操心这些事,恐怕是身边的人不懂尽心尽力,敷衍了事!"司马银凤突然目光犀利地扫向上官嫃身后。

元珊大惊,忙跪下,"是奴婢疏忽大意,奴婢知错了!"

司马银凤冷笑一声,狠狠道:"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婢,竟然把皇后都看丢了,由她在外面四处游荡,险些出了事!若不是皇上为你求情,本宫早已将你杖毙!"

元珊脸色煞白,头重重地磕下不敢动。上官嫃浑身一颤,辩驳道:"即便元珊有错,也不至于受杖毙此等大刑。"

司马银凤厉声反问:"那我孩儿就活该被贬出京师么?"

万丈阳光下,她气势逼人,上官嫃不由退了两步,靠着栏杆喃喃道:"贬出京师?他……不是去军营服役么?"她头脑发懵,茫然瞪着眼睛,司马棣说罚他去梁州参军,她便当做是服役了,原来竟是贬官……

司马银凤步步紧逼,目露锋芒,"若不是皇后任性妄为,元赫怎会被牵连?"

上官嫃忍气吞声,一面往后退,"既然这样,元珊更不当受罚,皇姐尽管罚我好了。"

"哼!罚你元赫也回不来!不如好好想想你该如何去讨皇上欢心,让皇上心里消了这口气!"司马银凤愤愤地将尖长的护甲戳进栏杆的木料中,脱手而去。

上官嫃惊魂未定地斜睨着那只鬼爪一样的珐琅护甲,渐渐想起那夜与査元赫饮酒的场面。她虽然开口说要他带自己走,但那不过是胡话气话,她从未想过要离开皇宫啊……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她已经丝毫想不起来。

上官嫃明知道自己不该,却还是来了。雪白的衣裙,苍白的面容,眼底更是黯淡无光。她就这样站在司马棣面前,以一种清淡的语气对他说一切都是她的错,査元赫很无辜。司马棣先是一怔,而后冷冷地笑了,在空阔的殿里显得毛骨悚然。他搁下笔缓缓起身,负手走到她面前低声说:"你当时醉酒了,朕不怪你。"

"査大人也醉酒了,皇上何不念及旧情对他小惩大诫,为何要将他贬去梁州?"

司马棣顿住脚步,斜睨着她,"你是在质问朕吗?"

"臣妾不敢。"上官嫃只垂下头,语气却仍然理直气壮。

司马棣不温不火道:"身为皇后,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还与男子相拥而眠,你可知这罪名足以废了你?"

上官嫃身形微微一颤,只觉得脸颊火烫。相拥而眠?她怎么会跟査元赫……

"不过朕念在你们都是无心为之,才网开一面。"司马棣忽而又怒视上官嫃,"如今你为他求情,倒像是有心为之了。你可曾将朕放在眼里?还是想与査元赫一同去梁州共患难?"

上官嫃紧抿着唇,双眸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她何尝不是只将他放在眼里,以为他明白,原来在他眼里自己是这样不堪。她青涩的面庞上挤出一个凄然的笑容,"臣妾不怕担罪名,最惨也不过步慧珺姐姐的后尘,一了百了。"她说完这句话,四周一阵死寂。冷不丁一掌掴来,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脚下站不住,整个人扑倒在地。

第50节:第五章夜如何其(4)

司马棣目光暴戾,用力拽起她的胳膊,低吼:"别以为仗着朕喜欢你就可以口无遮拦!"

上官嫃晕沉沉地睁着眼,耳里尽是杂乱的嗡鸣,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乏力,恨不得一头栽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可肩膀却被人晃得厉害,天旋地转。

殷红的血液从她左耳里淌了出来,顺着颈一滴滴渗在雪白的绸衣上,渐渐晕开了,触目惊心。司马棣顿时慌了神,蹲下去抱着她,"小环!"

上官嫃虚弱地眨了眨眼,除此以外毫无反应。她左脸上清晰的掌印渐渐发红、浮肿,目光却极晦暗。司马棣高呼戴忠兰去请太医,打横抱起上官嫃冲出御书房,一直冲回了寝殿。

明黄帐幔被银钩挂起,长长的宫绦金穗垂在两旁,上官嫃想要爬起来,随手拽住宫绦借力,将帐幔扯得直颤。元珊扶起她,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又理了理锦被,好让她舒服一些。

上官嫃只是睁着大眼睛眼神空洞,几日来都是如此,一言不发。即便司马棣来了,她也不吱声,甚至不看他一眼。那天她昏昏沉沉地睡着,耳鸣不断,却仍然听见帐外的太医说,恐怕皇后的左耳失聪了。恐怕,她再也无法像年少时那样面对司马棣。

"元珊,你先下去。"司马棣迈着沉沉的步子走来,一袭冕服衬得他威严厉色。元珊欠身退下,担忧地瞥了上官嫃一眼。

司马棣垂眸,淡淡地说:"是朕对不起你,小环。"

上官嫃清冷的目光刺向他,"我听不见。"

司马棣走近,躬身凑在她右耳边说:"朕伤了你,是朕的错。但你错在先,而且毫不悔改。身为皇后,最要谨言慎行。先在朕这里歇几日,等你好些了,李尚宫会接皇后回配寝殿。"

上官嫃咽了咽口水,好让自己的心再坚强些。她这些年的努力他都看不到,或许所有人都以为是合情合理的,没什么大不了。只有天知道她是如何隐忍和艰难,被拒之千里,被弃之角落,被后妃议论、贻笑大方。而他,每每都在她濒临绝望之际拉她一把,施舍些温暖,她像个乞丐,卑微地伏在他脚下。上官嫃噙着泪,慢慢说:"我不回配寝殿,我要回章阳宫,为母守丧。"

司马棣盯了她片刻,"随你。"

上官嫃望着他拂袖而去的身影,泫然涕下。

北风凛冽,雪花纷飞,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地炕烘得宫殿里滚热,几台鼎炉日夜烧着炭火。矮榻上铺着一张毛茸茸的黑熊皮,上官嫃就着睡袍披了件开襟缎服,半躺在偌大的熊皮上显得身段玲珑,乌黑的发铺散开犹如一匹缎子。她一手支着头,一手翻动书页,看得极认真。

元珊坐在她脚边绣花,时不时腾出手来摸摸上官嫃赤裸的双足。这皇后性子执拗,整日不爱穿鞋袜,任她怎么劝也不听,她便只好紧紧看着。莫尚仪从殿外进来,携了一身冰雪之气,将斗篷解下交给宫婢,一面呵着手一面朝矮榻这边走过来,问:"元珊,除夕晚宴的衣料、首饰都选好了么?"

"好了。"元珊放下手里的活,去书案上取了本册子来,"本想昨夜给尚仪娘娘送去,无奈风雪阻路。"

莫尚仪翻了翻,直蹙眉,"为何又是这样清简的样式?"

上官嫃合上书,懒懒地抬头睨着莫尚仪道:"我在为母……"

莫尚仪即刻打断道:"知道!守丧嘛!"她一面叹气一面在上官嫃身边跪坐下,"皇后娘娘,平日里您可以由着性子来,吃斋也好、念佛也罢。可是除夕宫宴皇上极其重视,其他嫔妃中早已有人去贿赂司衣局,娘娘倒好,白白让别人抢风头!"

"反正我不爱出风头。"上官嫃努嘴一笑,"听闻近日里有位胡美人很受宠,皇上没有打算册立她为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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