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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74)

齐筝仍是在笑,眼睛望着阴暗的天道:“和你没关系,这是我应有的下场,”他轻轻咳了几声,继续道,“大哥,二哥和三哥的头颅当时也挂在这座城墙之上,如果那是命中注定,我不过是晚了三年而已。”

陈薇拼命的摇头,道:“我让不二放了你,放你离开,我马上去。”她说着想站起来,却被齐筝拉住。

“算了,卿卿,让我留着这最后一点尊严吧。”

陈薇身形一滞,又跪坐下来。

“卿卿,你能替我做一件事吗?”坐了一会儿,齐筝道。

陈薇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因为这听来像是临终托付,齐筝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坚难的抬手抚了下她的头,手腕上血肉模糊。

“我写一份东西,”他说,“你替我交给我五弟,也就是牢中的蔡忠,我还他清白。”说着伸手撕开衣袍上没有染到多少血迹的下摆,让陈薇托住,咬破了手指开始在上面写字,血在白袍上散开,星星点点,写了一段,手指的血液凝结,他又用力咬开另一只手指,陈薇的头在发抖,却没有阻拦,看着上面的字,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一切的一切都与那个人有关,她下意识的揪紧衣袍的一角,觉得身心俱寒。

齐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写完,然后折起,交给陈薇。

陈薇好半天才接过,然后看着齐筝,齐筝也看着她,只一眼似乎苍海桑田。

“卿卿,一年夫妻,你有当真过吗?”他忽然的问她。

陈薇点头,道:“如果不当真,我又哪来现在这般难受?”

“是吗?”齐筝轻轻的笑,“真是当真的吗?不是圈套?那我死也瞑目了。”他活着就像是个圈套,如果那是真实的,他真的太高兴,太高兴了。

“这里冷,你下去吧。”他只笑了一会儿,便轻轻的推开陈薇,却哪有力气,陈薇将他死死的抱着。

“你真的宁愿被吊在这城楼之上活活冻死吗?”陈薇问他。

他点头:“没错,虽然我知道这并不可能赎罪,到了那边,大哥也不会原谅我,但此时我若还想着求饶,那么,连我也会瞧不起自己,”他看着陈薇,“那场过错是我三年里的恶梦,事到如今,我不如选择解脱,只要一死,从此便再无恶梦缠身。”

陈薇听着他的话,脸上的泪水已干,脸在齐筝的头顶蹭了一下,似乎想着什么,然后她自腰间拿出一样东西来,很快的塞进嘴里。

“我陪着你好吗?”她忽然说。

齐筝一怔,看着她,但随即明白过来,人挣扎了一下,本来微张的眼瞪大,道:“不许!”

陈薇在笑:“我欠你太多,齐筝,现在该是还给你的时候,”她将口中的东西咬开,“当时我用在你身上的药,只要过量便会中毒而亡,我们的缘分既然因此药而起,就以此药结束。”说着她低头吻上齐筝的唇,不去想身上的各种羁绊,不去想陈家人的命运,更不去想孔不二还在城楼之下等着她,她只是觉得忽然的轻松,也许陪着齐筝一起,就如他说的那样,从此便再无恶梦缠身了。

齐筝挣扎着想推开她,但无继于事,然后那股他熟悉的异香冲进口中,便没了知觉。

楼下,孔不二一直望着城楼之上,自言自语道:“怎么谈这么长时间?”

☆、绑架

马车并未走大路,而是沿着大路往京城方向走。

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赶着车,另外两个在车里,车里一个还半躲着,身上裹着厚厚的背子。

孔有力赶了会儿车,谢怀青来换他,他便将马缰交到谢怀青手中,拍拍手进了马车内。

“好些了没?”他对半躺着的自己家兄弟道,同时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

说来也是百年不遇,自家这个兄弟虽然不会武功,却同样继承了孔家人的好筋骨,从小到大除了看他与人打架打破头,或是被老爹打得屁股开花,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可这回却忽然得了风寒,弟妹下葬的那天简直烧得稀里糊涂,却还要爬起来说绝对不让弟妹与那姓齐的葬一起,然后就开始说胡话,都是些粗口,大体都是大骂齐筝与弟妹的,他自己并不是个聪明人,不知道自家兄弟这是在生气还是在伤心,但大体是在生气,因为伤心不是他这副表情的,这点他明白的很。

孔不二眯着眼,脑子还是不甚清楚,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发烧,眼睛赤红,嘴角起泡,他从没试过这么难受,比上次挨了齐筝一刀还难受。

谢怀青说那是他悲愤交加熬出来的,他说谢怀青简直就是放屁,悲愤?他哪来的悲,这种吃里爬外的女人早早死了才好。

车外传来马蹄声,孔有力迅速的开车帘往外看,只一单骑,黑马素衣,远远的奔来,靠近马车时却放慢了速度。

“熊当家这是要去哪里?”孔不二先开口,看着车外马上的人,只是声音沙哑,并不响亮。

熊莲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去京城。”

“就一个人?”孔不二问道。

“我向来独来独往,”熊莲道,眼睛看着孔不二的脸色道,“孔大人莫非是生病了?”

孔不二很配合的咳了两声:“忒难受,”算是回答,又转眼看着这不算宽的路,道,“这似乎并不是去京城的官道,我们是偷偷摸摸,熊当家难道也要这般小心谨慎?”

熊莲只是笑,不答,他骑的马是匹千里良驹,此时随着孔不二所坐马车的速度慢慢的走,马不时的嘶鸣几声以示心中的不满,熊莲只是拍着它的脖子,仍是跟着孔不二的车。

其实熊莲就算不答,孔不二心里也清楚,熊莲是算准了他们会走这条路,所以才跟着来的,至于跟来是为何,他一时还想不清楚,但同时还有一点却明白清楚,熊莲能知道他们走这条路,那么其他那些不希望他们去京城的人自然也会知道。

既然熊莲不答,他干脆让老哥放下车帘,外面的风吹进来实在冷的慌。

然而马车忽然猛地一震,只听外面的谢怀青叫道:“你要做什么?”然后车帘一掀,熊莲已进了车来。

孔不二皱起眉,奶奶的,想上来直接喊停车不就行了,偏要耍帅,将他的头震得更疼了,他抚着额,心想如果他有大哥这般武功管你是谁,必定将你一掌轰出去。

“到了京城,你必定不回孔府吧。”熊莲在车里坐下,开口就是这句。

“为何不回?”孔不二挑眉反问。

熊莲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看着孔不二身旁那碗只喝了一半的药,拿起闻了一下,道:“如果准备正大光明的回,你又何必偷偷摸摸的走小道,再说,若是回府,必定要面圣禀报山西情况,此时宫中纷乱,只要一进宫你必定被扣,还不如不面圣,但这又于礼不合,所以此次回京,你必定要偷偷的回。”

孔不二眼睛眨了眨,似乎听得很有兴趣,道:“你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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