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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7)

孔不二在另外的一张凳上坐下,得意的看着还站在凳上的人,那人一身红衣。

他不由眉头皱了皱,想起皇帝的那身红衣,道:“果然是你,你是不是早等着我来?好再造一起恶鬼害人的事故?”

那人闭口不说话,好半天才道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孔不二哼了哼,道:“是你喝的酒,我闻了闻,上好的绍兴花雕,别说这种乡野地方买不到,就算买得到也不是你这个看守官驿的老头喝得起的。”

那人确实是看守官驿的老头,他一愕,想起孔不二进屋时确实拿过酒壶闻过,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不想这竟然成了破绽,可想而知眼前这人虽然吊儿郎当,其实何等精明。

“那我下的蒙汗药呢?”分明看他喝过水的,老头不死心的问道。

孔不二冷笑,就好像老头问了个多蠢的问题,道:“知道有诈我还会喝你的水?当时光线昏暗,你只是没看到我的袖子是湿的而已。”

老头看看他的袖子,咬咬牙,也怪自己太轻敌:“所以你早就步好了陷阱,等我上钩?”

“没错,”孔不二打了个哈欠,“害我跟个男人抱着睡,都没睡好。”说着又伸了个懒腰,身后的下人则下意识的轻咳一声。

“说吧,受谁的指使,让你来杀我?不,杀去绍兴赴任的人?”他扬了扬眉,盯着那老头。

老头却闭口不言。

“你不说我也知道,”孔不二盯着他那身红衣,“信红衣者得永生,得富贵,你一身红衣,该不会是红衣社的人?”

老头果然瞪大了眼看他,却又忽然的脸色一变,孔不二看着,心里叫道“不好”,人猛的站起来,已来不及,那老头的嘴角有血丝流出来,下人冲上去,老头已直挺挺的从凳上跌下。

“死了。”下人探了探鼻息道。

孔不二盯着那尸体半晌不言,好一会儿,才骂了一句:“奶奶的。”

第二日。

“相公,我们不与那老人家道个别吗?”一夜睡死,陈薇现在头还有点晕,孔不二说那老头上街买菜去了,也不等他回来道个别,就拉着她上车,走了。

看着那官驿在身后越来越远,她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孔不二递了糕点过来,她就接过放在嘴里。

“等个鸟,还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孔不二随口说。

“什么叫回不回来?”陈薇看向他。

“谁知道呢,可能路上看到个漂亮的老太婆,找来乐呵去了。”孔不二没一句正经话。

陈薇愣了愣,回过神来,嗔笑道:“相公,你真是坏。”心里却道,果真是京城出了名的执挎弟子,简直跟个无赖一样啊。

☆、赴任(二)

继续一路南下,绍兴府已近在眼前,都说江南乃是繁华地,果然,人来人往,车马频繁,一点也不亚于京城的繁盛。

孔不二坐在车外,倚着车看一路的行人,仍然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看了半天,又缩回车里来,把丫头赶出去,自己坐在陈薇旁边不住叹气。

“相公是怎么了?”陈薇伸出衣袖替孔不二擦去脸上的灰尘道。

孔不二看看她,手指滑过她白嫩的脸,又叹了口气,道:“都说江南出美女,可是我半个没瞧见,稍中看的,连娘子的一半美都没达到。”说话时看陈薇眼神流转,格外美丽,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正要往她嘴上亲,外面下人凑近来。

“少爷,绍兴府到了。”

绍兴。

鱼米之乡,但最有名还是酒,“越酒甲天下,游人醉不归”。

孔不二差了手下去买了两坛花雕,坐在车上,边看一路风景,边直接拿了酒坛往嘴里灌,已经很久了,自那次京城他喝花酒,狂饮八坛女儿红,到现在,终于可以喝一口像样点的酒了。

酒香弥漫整个马车,他不由得哼起小曲。

一路往山阴县,逐渐没有城中那般繁华,却是满眼农田,有农人在田间劳作,孔不二抱着酒坛,眯着眼看着眼前景致,满以为红衣社当道,应该民不聊生,却意外的繁荣。

此时夕阳西下,他表情庸懒,听下人向田间的农民问路,说天黑就可到山阴县。

就要到了吗?他微微坐直点身体,心里说,好,且让老子我大干一场。

果然是天黑才到山阴县,正是晚饭时间,夜市还未散,路上行人穿梭,孩童嬉闹其中,酒肆满座,好一派热闹景象,孔不二掀开车帘往外看,几乎每家每户门口都竖着一个着红衣的人偶,旁边放着小小的香炉,而通常门上的门神,福字之类东西不见踪影,此处百姓对红衣社的笃信可见一斑。

孔不二看着,心里隐隐有些不痛快,这样的繁华,这样的无懈可击,反而让人无从着手。

他想起皇帝最后说的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妈的!”他抓着头骂了一句,看来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车在县衙门口停下,门口已有几个人在等了,孔不二下了车,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向他行礼,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俊俏,微微的向孔不二躬身:“敢问是来赴任的孔知县,孔大人吗?”

孔不二本来看到比他长的俊的人不怎么乐意,听他叫自己“孔大人”,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他,不由的又得意起来,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正是本……人。”他想说正是本小爷,但猛然想到老爹说要斯文,要内敛,便生生的改了过来。

身后刚下车来的陈薇听到,捂嘴笑了笑,而那个书生打扮的人显然没听出什么不对,道:“孔大人一路辛苦,小人是本处的师爷,姓赵,单名一个霖字,已在此处恭候多时了,小人已备好了酒菜为大人接封,请大人进府吧。”

倒是周到,听到已备了酒菜,孔不二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上道,却依然摆着样子,回头看看陈薇,跟着那师爷进府去。

府内,并不十分奢华,却干净而雅致,厅内果然有一桌酒菜,几个丫环打扮一样的人在旁边候着。

孔不二顿觉好像回到了京城的家中,一路虽谈不上风餐露宿,但对他来说已经够折腾,现在看到这么一桌丰盛的饭菜,便眉开眼笑起来,一时忘了老爹说的要内敛,伸手拍拍师爷赵霖的肩,道:“兄弟,算你上道,小爷我喜欢。”

赵霖一愕,以为自己听错,再看孔不二,已急不可待的入席了,忙上去替他倒酒。

陈薇跟着也坐下,她其实已经很饿了,但她是大家闺秀,至少在孔不二面前是,所以她只能看着孔不二夹了个鸡腿啃起来,自己则偷偷的咽了咽口水,等丫头来服侍她洗手。

洗手时,她微微打量了下那个赵霖,似乎年轻了点,印象中的师爷该是四五十岁,或胖或瘦,一脸精明,而此人除了精明没有半点像个师爷,她又看看自家相公,一手酒,一手肉,已不亦乐乎。

她又咽了咽口水,心里怨道,这丫头,今天手脚怎么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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