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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孙(72)

若荪却没有回应,像是睡得很熟。小天荪便自己爬下床,晃晃悠悠朝窗边去。他揉着眼睛,一道黑影倏然出现在窗外,他吓得几乎叫出声来,却被对方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嘘……小鬼,我是来帮你的。”

那张脸清晰地定在了眼前,他才认出来是梵心,那个抓走他的坏女人。

她冲他诡秘地笑着,“我来,是想带你去看看你爹。”

小天荪受了惊吓的神色顿时转为惊喜。梵心见他不害怕了,于是松了手。小天荪急忙问:“我爹爹在哪里?”

梵心压低声音,轻柔道:“被那个大魔王关起来了,如今正在受苦呢。”

小天荪慌了神,想要回去叫醒若荪,但被梵心拉住了。她鲜红的嘴唇如沾了血一般,凑到他耳边说:“这件事要保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小天荪迷茫地摇摇头,“为何?我娘亲也不能知道么?”

梵心示意他小点声,哄道:“你娘看见你爹受苦会心疼,你想看她难过么?”

小天荪更加无措了,巴巴望着梵心,问:“那要怎么办?”

梵心朝他伸出手,“我先带你去看看,看过之后你才相信我的话。”

“可是……”小天荪回头望了望,犹豫再三,咬咬牙将手交给了梵心。他要保护娘亲,不能让她难过,要像个大人一样勇敢地保护她。

第八章 龙啸泣血-3

前后左右都是一座座悬浮在空中的岛,闪着或蓝或绿的光。底下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风中夹着某种令人头晕的香味。小天荪极力克服恐惧,跟着梵心在悬浮的石阶上行走,走得小心仔细,唯恐摔了下去。

石阶路的尽头是一座很低的拱门,梵心弯着腰才能进去,漆黑的石窟里顿时亮了一圈火光。小天荪跟着进去,长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头,只听见不断回荡的惨叫和嘶喊,十分悚然。

他壮着胆子拉了拉梵心的裙摆,“我爹呢?”

“在里面。”梵心回眸一笑,又换上一副怜悯的神情,牵着他的手说,“你可不能哭,要想救你爹娘出去,哭可是没用的。”

小天荪顿时打了个寒颤,咬紧牙关跟梵心继续往前走。

甬道两旁是牢笼,有些在受刑的犯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有些则蜷缩在角落里无助呻吟。小天荪闭着眼不去看不去听,直到梵心将他拉入一间安静的屋子,他才睁开眼,只见玉衡躺在牢笼中央,发髻散乱,雪白的衣袍上血迹斑斑。

“爹爹!”小天荪扑过去抓着铁栏用力晃动,浑身瑟瑟发抖,“爹爹,你不要死。”

梵心双臂抱在胸前,斜倚着门框,“他是神仙,况且身上有瑶池的护体金符,没那么容易死。”

小天荪猝然转向梵心,“你把我爹怎么了?!”

梵心咯咯地笑起来,摸着他的头说:“这可与我无关,是那个大魔头要折磨你爹。他喜欢你娘呀,所以要把他们拆散。我呢,是来帮你们的。”

小天荪抑制不住发颤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和你爹是老朋友,不然,我怎么会带你来这里呢?”梵心揽住他,低语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天魔的人,我若出手相助,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想要救出你爹娘,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小天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怎么才可以救他们?”

梵心悄悄说:“你体内有很强大的法力,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小天荪摇摇头,“我没有法力。”

“你一出生,法力就被大魔头封印了。”

“封印?”他懵懵懂懂想起来,自己腹部似乎有个奇怪的图腾。

梵心答道:“就是说你的法力被藏起来了。你必须唤醒它,才可以运用它打败坏人。”

“我怎么样才可以唤醒它?”

“我可以教你化解封印之法,不过,你必须保证不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否则,阿姨我性命难保。”

小天荪望着铁笼中如困兽的爹爹,眼眶发热,心底抽痛不止,坚定地点头说:“只要能救爹娘,我什么都听你的。”

日复一日,若荪在墙上隐秘的地方刻下的痕迹已有十几道。她原想几日之内会有消息,玉衡至少会给她一个信儿叫她安心,岂料音讯全无。她回到床边替孩子掖被子,看他这几天睡得特别多,醒着的时候也好像很累,或许是与这的环境不适应,有些虚弱了。

趴在天荪手背上的四脚蛇化出数道紫烟,缠缠绕绕出一具身影,傲然伫立在若荪面前。

“你随我来。”他不由分说就去拽若荪的衣袖。

若荪强行拽了回来,问:“去哪里?”

“你在这里没憋坏么?出去走走。”恬墨不顾她愿不愿意,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从窗口一跃而出,围着魔宫飞翔一周,落在了一座塔顶。这是魔界的制高点,魔界的壮观景象在这里一览无遗。

塔中央有一座亭,亭下有石桌石椅,那石头黑得耀眼。恬墨挥袖,变出来一壶酒,两只杯。恬墨钳住若荪的胳膊,将她死死按在怀里,一手举起杯子送到她嘴边,“来尝一尝魔界的酒。”

若荪撇开头,态度冷硬。

“怎么,还怕我毒你不成?”恬墨苦笑,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顿时咽喉中如有一团火在烧,直直烧到了胸口。他一面咂舌一面“咝”着气,“若拿玉衡的酒来比,他那就是水,我这才是真正的酒。”说罢,他又拿了一杯,捏开若荪的嘴往里灌,谁料她稍施法力,将酒杯弹了出去,人也挣脱了。

恬墨看着她,安静得可怕,有幽幽的绿光在他大氅上游走,与那些金丝相互映衬。他自顾自抬手饮了杯酒,猛然间又像头猛兽一般扑了过去,两手紧紧扣住若荪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唇贴了上去,将含在嘴里的酒水送入她口中。

若荪惊叫,却只在喉管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酒咽了些下去,吐了些出来,觉得浑身热辣难受,法力都使不出来。她稍稍失神,身上的衣物已被剥落了一大半,双肩半遮半掩,而一条锁骨被恬墨衔住了,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咬断。他却没有狠下心,唇一直辗转在那一侧,愈吻愈用心。

若荪不知是酒力还是什么在作怪,神志渐渐混沌,忘记了身处险境,绵绵软软瘫了下去。不休的纠缠中,瞥见了恬墨半敞的胸前有一块深色的疤,像是被灼烧了。她伸出手,摸着那疤痕,粗糙得扎手,扎得她手抖了一下,赶紧收回来。

恬墨停止了亲吻她,幽黑的眸子宛如被雾气蒙住了,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用力揉按,喃喃说:“你真下得了手。”他脸上扯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很想笑,却根本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出来,最后就扭曲成这样,悲怆而愤怒。

若荪无力抗争,只得由他这样按着,手心被粗糙的疤痕磨得发疼。

“早知你是无情之人,我竟那样傻,以为你心里多少是有我的。”恬墨说着,竟放开了她,背过身去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