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夜(40)
“除了你还能有谁呢?”他巧妙地用了个反问句,大大增加了这句话带来的杀伤力。
虞笙坐在床边,轻轻眨了眨眼。
菲恩在她的欲言又止的沉默里,不露声色地脱下风衣外套,衬衫纽扣自上而下解了几粒,倾身时,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前大片莹白的肌肤,西方人大多体毛旺盛,但他没有,他的身体光滑得看上去和亚洲人别无二样。
“半个月前下的订单,收到货是我在去club接你那天,本来想直接带去给你,只是出门匆忙,落下了。”他多解释了句。
“为什么想到要给我买?”
“姑姑翻杂志的时候,我偶然看见的。”说话的时候,菲恩的身体压得更低了,他修长的双臂就撑在虞笙两侧,形成一种半包围的攻势,流露出的侵占欲半遮半掩,不会让人有太强的压迫感。
“没见过你穿这种款式的衣服,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了一番,等回过神来,就发现怎么也拒绝不了它了……这种滋味很奇妙。”
“我听着也奇妙。”虞笙笑出声。
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开着,清凉的秋风灌了进来,纯白纱幔飞舞,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房间里的温度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反而有了攀升的迹象,他们的对视就像在塑造一枚无形的打火机,在半空交缠的呼吸是连接着他们心脏的引线,节奏一加快,火星四溅,引线瞬间烧灼成灰烬。
菲恩换了个姿势,坐在虞笙右侧,他的手早在不知不觉中搭到了她的腿上,微微摩挲时会产生潮热黏腻的痒意。
再这样发展下去,他无法确定自己能忍多久,半分钟,又或者十秒?
很奇怪,他最擅长的明明就是忍耐、如何压抑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之前几次欢爱也都成功隐藏住了,可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最大的优势又成了经不起推敲的笑话?
他低下头,悄无声息地翻转了下手掌,眼睛直视自己的手腕内侧。
薄薄的一层肌肤,白皙,像积雪,青筋血管浮动在里面,若隐若现,让人想要扯破。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下,“你不打算换上这条裙子?”
他在这时开口,嗓音里带着拼命压抑后的沙哑。
虞笙看了眼被他扯到凌乱的衣衫,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还是整整齐齐地套在身上,肩头的一小片水渍几乎要干涸。
“换啊。”她停顿两秒,轻快的语速慢了下来,“你要帮我脱吗?”
“乐意效劳。”他的声线重回自然。
可对比起他游刃有余的话腔,他的动作显得格外生涩慌乱。
这看笑了虞笙。
“那天晚上,你说你是第一次,我现在彻底信了。”
菲恩很快拧了下眉,“再给我点时间,让我研究这恼人的扣子该怎么解开。”
他低垂的眼皮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执着和势在必得,“虞笙,我会顺利脱下你的衣服,全部。”
说完,他腾出一只手摁了下床头柜旁边的圆形按钮,几秒后,床帘从两侧合上,一点光都没透进来,仿佛快进到漫漫长夜。
就在虞笙快要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时,沙发旁的落地灯亮起,在柔软的地毯上晕开扇形光圈。
虞笙恍惚一阵,回神后发现裹在身上的内衣松了,是菲恩穿过她的肩头,在她的视觉盲区解下了排扣。
唯一的束缚消失,她却不觉得冷,因为他的吻已经落上,在她细腻敏感的皮肤上编织出密密匝匝的网,将她密不透风地罩住。
她发现他很喜欢吻她的锁骨,一遍又一遍,兴致有增无减。
在对待情|事时,菲恩总是沉默寡言,今天难得开口:“艾玛殊海峡。”
“什么?”她没听清。
他乐此不疲地重复:“这里有我的艾玛殊海峡。”
虞笙察觉到他的气息乱了些,她的心跳也是,她捧住他的脸,学着他平时对待自己的那样,虔诚地落下一吻。
他眼皮一颤,抿唇的动作纯情又无害,在掐灭灯前,他将自己的唇挪到了她的腰间,那里有她的纹身,一个蝴蝶展翅图案的纹身,暗红色,底下有一串缩小的英文字母:das Sein zum Tode。
德语意思是向死而生。
菲恩突然停下问:“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
虞笙细瘦的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发间,用气音回道:“出国前。”
和苏又澄一起去纹的,但苏又澄临阵退缩了,虞笙就代替她将那串字母一并纹了上去。
“你很喜欢蝴蝶吗?”菲恩又问,问题是不合时宜得多。
虞笙摇头说自己对它没太大的热爱,她只是觉得蝴蝶是自由的意象,“比起蝴蝶,我更爱自由。”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说。
屋里的香薰冲淡了情|欲的味道,事后虞笙趴在菲恩身上,“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我们看过的那部电影吗?”
菲恩信誓旦旦:“当然,一个细节都没忘。”
“Are you sure?”虞笙投过去怀疑的一瞥,“播放的电影的时候,你可是一直在看我。”
她看得投入,但也能察觉到身侧火辣辣的目光。
“眼睛在看你,耳朵在听原声。”菲恩说,“Trust me,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我很擅长一心二用。”
这话说得就有点犯规了,虞笙被哄得心花怒放,回馈般的拿脸蹭了蹭他胸膛,在他失控前,及时刹住车,“男主角到最后被人遗忘,同样他也遗忘了很多,我在想这几年我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她的长发铺在他赤|裸的上身,传来酥酥麻麻的痒,菲恩没拂开,而是勾起一绺发丝缠住手指把玩着,“你想找回记忆吗?”
他问。
虞笙没承认也没否认,“你带我去酒吧重塑记忆的那天夜里,我在梦里回想起了今年九月八号发生的事……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原理,但我想,菲恩,你功不可没,待在你身边,会让我的神经处于高度松弛状态,或许保持这样的现状,你能帮我找回更多失去的记忆。”
她完全可以将这一段埋在心底,但她没有,可能是
恃宠而骄后升起的底气帮助她诚实了一回,在这个暧昧的时间点,将完整的自己袒露到他面前。
菲恩关注点清奇:“所以说,我是你的药?”
他脸上不见半分或许被她利用了的怀疑和难堪,只有无法言语的兴奋,眉梢的雀跃助长了空气里暧昧的因子。
“Maybe.”
两个人齐齐安静了一阵,菲恩松开她的长发,“待在德国的这段时间,虞笙,把我当作药也好,又或者只将我当成一个限定恋人,你都可以尽情依靠我,我会帮助你找回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