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缺氧(57)
“比如?”
“书店旁长着的红花酢浆草。”
“……”
夏冉顿住,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这算是在夸我?”
靳司让没说话,其实他并不想举这么一个经不起推敲的例子。
他的词汇储备量很大,饶是如此,还是无法准确形容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着她呆愣的脸,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傻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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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上学期一结束,靳泊闻同方堇和平分手,这事一点征兆都没有,夏冉听到后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得离开靳家了,那她以后还能和靳司让现在这般相处吗?
等到夏冉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后,她开始好奇他们分开的原因。
方堇只说了其中一点,这些年她虽然和靳泊闻睡在同一间卧室,但两个人一直分床睡。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靳泊闻都没法彻底接受方堇,方堇理解,因为她也是如此。
夏旭去世了十几年,她一直没能忘记他,尤其是当她想到他是死在了最爱她和夏冉的那一年,心脏就像被剜掉一个口子。
靳泊闻和方堇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磨合了几年,到最后两人心里都还是有疙瘩,分道扬镳是必然结果。
方堇:“还有其他原因,你以后会明白的。”
又是“以后”那套说法,夏冉趴在方堇腿上恹恹地哦了声,方堇揉揉她后脑勺,“妈妈过几个月会被外派到西北,在那待上一段时间,我和你靳叔叔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他会照顾你,你们就按以前的相处模式来。”
夏冉眼睛一亮,应了声好,“那你去西北前的这段时间住哪?”
“公司会给我安排宿舍。”
“那我陪你。”
方堇最后没同意,夏冉就没搬出别墅,
寒假期间,夏冉每周会抽出三四天去陪方堇,有次在路上碰到许白微,许白微问:“你妈妈现在没住在靳家?”
夏冉不觉得这是什么说不出口的秘密,实话实说:“嗯。”
许白微没再问下去。
夏冉不明白许白微突然提起这事有什么目的,却也只能带着一肚子的困惑进入高三下学期,渐渐的,她发现许白微对自己的态度看上去更加和善了,她开始主动跟她搭话,原先围在许白微身边的那些人也是,只是她们看向她的眼神带点不可捉摸的诡异,其中阮念和赵思淼最为明显。
夏冉不知道许白微背地里怎么和别人形容她的,可能会参杂着几句高端的冷嘲热讽,但无所谓,她也没少说她不是,就当扯平了。
当然这前提是许白微不把方堇拖到她们两个人战场上。
方堇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一个人在乡下将夏冉拉扯长大,饶是经历了如此多的辛酸往事,她还是美艳得过分,每次来开家长会,都会被不少家长夸奖年轻漂亮。
话里自然有客套的恭维,更多的是真情实感的艳羡。
夏冉听说后,得意地扬起下巴,没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甚至一度害怕听到“漂亮”这个词。
全因周围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过了这么多年艰苦的生活,方堇为什么还能维持美貌?她有钱保养吗?那她保养的钱又是从哪来的?
有人问许白微:“你家不是和靳司让他们家来往多吗,那你见过夏冉妈妈吗?她真和传言说的那样?”
许白微看上去对别人的家事丝毫不感兴趣,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她妈妈我见过一回,挺厉害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住在靳家了,就夏冉一个人还住着。”
不具体阐述究竟是哪方面厉害,还是用意味不明的话腔囊括,留下足够引人遐想的空间。
到底是照顾孩子、丈夫的能力强,还是嘲讽她手段高明的意思?现在又为什么抛下女儿搬离靳家?
夏冉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漂亮本该是对女性的褒奖,怎么就变成了对一个女人恶意的物化和污名化?
夏冉认为方堇是因为自己才无辜受到了牵连,她没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她脑子没靳司让那么灵光,一时半会找不到许白微的软肋报复回去,只能私底下找到她,幼稚地威胁几句让她闭牢嘴巴。
在那之后,夏冉没有和许白微说过一句话,听见别人在说方堇的不是,当下就冷着脸骂回去。
效果甚微,该有的恶意中伤还是一句不差。
夏冉天性乐观,多愁善感这个词与她极为不搭,以至于她一进入低落状态,周围人立刻就能察觉到。
放学路上,靳司让突然问:“喝不喝奶茶?”
夏冉注意力迅速被转移走,“你请客就喝,要超大杯的。”
难过归难过,不代表她会放弃每一个坑哥的机会,即便她已经没有身份叫他哥了。
靳家家底厚实,靳泊闻又大方,每个月给的零花钱足够靳司让大手大脚地挥霍,一杯奶茶喝不穷他,“随你。”
夏冉趁机再敲了笔,“奶茶店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哥,你要是还有钱,就再请我吃块慕斯蛋糕呗。”
那声哥叫得相当甜,表情也是,眉眼弯弯,樱桃唇分外勾人。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靳司让绷紧的心弦被她的笑容轻轻拨弄了下,松和不少,出校门没一会,夏冉突然欸了声,“我有东西落在抽屉了,我现在回去拿,哥,你在就这等我,千万别走啊。”
她一步三回头,生怕他会抛下她。
等脚步声淡去,靳司让才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她是跑着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学楼里。
靳司让缓慢别开眼,在树荫底下站了会,没多久有人路过叫了声他名字,“你不走站这等人呢?等谁,你那继妹啊?”
不像随口一问,靳司让直接把他当成空气没理会。
这人不嫌冷脸倒贴热屁股,又凑上去,“你跟你那继母在同一屋檐下也好几年了吧,她是不是跟传闻里说的一样手段特别厉害?哦不对,现在也不能叫继母了。”
第一下靳司让并没有听出他的其他意思,只觉他那语气听上去让人恶心,嫌恶地皱了下眉,“跟你有关系?”
男生赔笑,“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怕你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骗了感情,尤其是那种长得漂亮的成熟女人,心眼都多。”
靳司让看了眼手表,不愿再同他浪费太多口舌,“听说你前不久谈了个大你七八岁的女朋友,没两天,人就把你甩了。”
气氛瞬间凝固。
“知道她为什么看不上你吗?”靳司让视线在他身上来回逡巡,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感,嗓子像含着薄冰,沁凉扎心。
“长得不算碍眼,结果一张嘴就喷粪,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