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缺氧(52)
夏冉被说动了,“让我再想想。”
林束笑眯眯的,没再多劝,仿佛已经在心里认定她会照他说的做。
最后夏冉也确实给靳司让发了条消息,她这人看着有主意,实际上很依赖别人,放在古代,就是被美色吹吹枕边风,就能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大半天没收到靳司让的回复,夏冉将这视作拒绝,六点一到,她在门店门口挂了张“休息中”的木牌,锁上玻璃门,正要给林束他们发消息,屏幕左上角弹出一个数字。
她退出对话框,是靳司让发来的,问她在哪。
她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书店。】
十一:【吃饭的地方在哪?】
他这是改变主意了?
夏冉狐疑地发去一串地址,靳司让又问:【你现在在书店?】
夏冉:【对,准备走了。】
十一:【我马上到,一起过去。】
许久,夏冉才敲下“好”,收起手机,在书店门前的排椅上坐了会,五分钟后等来一辆黑色奔驰,驾驶室车窗降下,露出半截冷硬的下颌弧线。
靳司让摁了下喇叭,示意她上车。
夏冉试着打开后座车门,没打开,她低下身子看了眼前排的男人,他像是在走神,也像在装睁眼瞎,修长有力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敲击着方向盘。
她只好松开手,绕到副驾驶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微微绷起的神色似乎缓和些。
正值下班高峰期,主路堵得水泄不通,长达十分钟车头只前进了两百米,下高架后车流量骤减,车速才提上。
路有些偏,喧嚣不再,两排路灯零零散散地亮着,开到商业区,又变了一副景象,烟火气旺盛些。
一路上,两个人都闭口不谈那晚关于如何好好学习相处的话题。
林束父母两年前给他买了辆车,来的路上路过一中,顺便捎上了何至幸。
两个人取完号后没多久就入座,夏冉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点好餐。
说来也巧,赵茗和小陈今晚就在这家火锅店吃饭。
出于礼貌,夏冉邀请道:“一起吧。”
赵茗自来熟,不推脱,无视靳司让意味不明的眼神,应得爽快。
四人桌变成能容纳进七八人的大桌,夏冉扫码,又加了几道菜。
不相识的人凑在一起,自我介绍不可避免,赵茗率先给他们打了个样,然后问:“还不知道你俩叫什么名字?”
“林束,双木林,束缚的束。”
何至幸的嗓音慢了几秒,学着林束的格式说道:“何必的何,至上的至,幸福的幸。”
小陈没心没肺地点评了句:“听着不太像女生的名字,挺中性化。”
何至幸一顿,干巴巴地扯起一个笑,“我妈怀我的时候,以为肚子里的是男孩,才给我取了这名。”
赵茗察觉到异常,手掌拍向小陈后脑,“多涮些脑花,给自己补补。”
这顿饭吃得不算尴尬,但也伤肠胃,从头至尾靳司让都没说过话,反观林束和赵茗的嘴巴没停下来过,两个人持续性的插科打诨,才没让场子冷下来。
饭后,林束提议:“要不组个局去楼上酒吧坐坐?”
夏冉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何至幸,提醒了句:“至幸还没成年。”
“瞧我这记性。”林束拿出手机,点开大众点评里的娱乐项目,“四楼开了家玩剧本杀的店,我们这一共六个人,有些六人本还挺有意思,要不就玩这个?”
夏冉原本的打算是吃完饭后各回各家,见林束兴致勃勃,也不好跳出来给他泼冷水,只在心里祈祷靳司让能遵从内心,毫不留情地拒绝林束的提议,哪成想,他是第一个点头的。
他这一点头,夏冉头就开始疼。
在场唯一一个满脸表现出抗拒是赵茗,大手一挥,“你们去吧,平时破案就够我头疼了,我可不想休息时间脑袋还一个劲地烧着,再烧估计得脑萎缩了。”
小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睡前记得来杯枸杞茶。”
赵茗痛快地赏了他一个暴栗。
只剩下五个人,选择一下子变少,林束看了眼这家店里的五人本,有两个他玩过,剩下的题材看简介没什么意思。
临时又改变主意:“密室逃脱怎么样?五个人也能组,晚上就该玩点刺激的。”
靳司让今晚第一次开了金口,“她胆子小。”
看着夏冉说的。
夏冉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不受控地瞪了他一眼,“人都是会长大的。”
靳司让不咸不淡地哦了声,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林束笑了笑,凑到夏冉耳边,音量压得很低,“你要装就装得像点,还没开始呢,腿先别抖。”
他就和花花蝴蝶似的,调侃完她又飞到靳司让那边,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夏冉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把握住机会啊。”
靳司让偏头看向林束,会变脸似的,眼眸无比澄澈,显得无辜又无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束笑了笑,没说话。
靳司让脑袋转了回去,歪打正着撞上夏冉探究的目光,眉尾好整以暇地抬起些,像在问:盯着我看做什么?
夏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林束选的主题需要排队,预计半小时,何至幸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复习功课,林束和小陈坐在一起侃侃而谈,靳司让不知道去哪了,只有夏冉一个人坐在门口等,手里捧着一杯奶茶。
远远看见三个人朝她走来,一路有说有笑的。
她听不见她们具体都在聊什么,落在眼底的五官也模模糊糊的,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最中间的人。
眼见这几人离得越来越近,她还是没有要打招呼的打算,可这时候躲开未免有些奇怪,还容易产生一种她怕她们的嫌疑,索性大大方方地保持着同一姿势,目光投落的角度都毫厘不差。
五秒后,笔直地撞向许白微。
两个人在半空对视上,不死不休般的没有挪开,似乎都在寻找对方眼底情绪崩盘的证据。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摸不着头脑,长卷发的女人问了句:“怎么了?”
许白微摇摇头说没什么,她的嘴角弧度很浅,但能看出还是笑着的,轻柔和缓地带出两个字:“夏冉。”
这声过后,其余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愣,估计是真惊讶到了,有那么几秒,表情管理失效,讷讷地重复:“夏冉?”
夏冉分出点注意力往她们身上瞧去,这才认出把许白微当成鲜花簇拥的这两人是谁。
她和她们交集不深,同班两年,也没说上过几句话,只知道她俩和许白微关系看上去很好,高中那会就跟许白微的左右护法一样,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