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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感热恋(41)

作者: 姜厌辞 阅读记录

“喜欢是什么?”这是第一次,徐浥影对“喜欢”这两个字升起好奇心。

这问题从来没有标准答案,池绥也只能拿自己的亲身经历举例:“一见到她就心跳加速,舍不得挪开目光,想抱住她更想亲吻她,但又舍不得太用力伤了她,也怕吓到她,要是全世界的人都与她背道而驰,我大概也会站在她身后。”

“大概?”徐浥影觉得这个词,有点脱离他用情至深的人设。

“因为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今晚的徐浥影,求知欲分外旺盛,又问:“什么?”

池绥言笑晏晏,用慵懒随性的嗓音答道:“假意深入敌方阵营,替她拉拢到更多的同盟,只要多一个站在她身后的人,就意味着她会多一层保障。”

徐浥影眼帘低垂,间隔半分钟,意味不明地来了句:“你要不现在给你那白月光打电话让她回来,我想知道能被你这么喜欢着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池绥耸了耸肩,笑得一脸玩世不恭,“我不是说过了,她很漂亮,有我高攀不上的外形条件。”

“我说的是内在。”

池绥忍不住又盯住她细瘦的腕看,她整个人都是单薄、弱不经风的,颜色是纯白清冷的,像北城凛冬纷纷扬扬的雪。

至于性格——

“她像一只猫。”他轻声笑说。

偶尔开心了过来蹭他一下,他都会觉得无比开心,躁动的心脏像被泡进蜜罐里,一经浮起,又回被她毛茸茸的小爪子摁下去,他快要到她制造的甜分里溺毙。

她永远不会被驯服,展露出的所有乖巧可爱的模样,都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他彻底沦为她的俘虏。

可被她驯服,他是心甘情愿的。

徐浥影从他轻描淡写的五个字里读出一种不太寻常的感情,她将此归结为舔狗的单恋。

在一定程度上,他和他那白月光也算绝配,猫狗一窝齐了。

她唇角拉成一条线,嘲弄又刺人的话腔在脑子里堆积成山,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类似的情绪,没想明白缘由,就被她习惯性地用另一个话题掩饰过去,“先不说我演奏的水平,从我上台到开始演奏,还有演奏结束到下台这段时间,表现得自然吗?”

“同手同脚得很自然。”

徐浥影大脑卡壳一瞬,“你说什么?”

“昂首挺胸的样子像天鹅,高贵又漂亮,”池绥语调缓慢,听上去有些欠扁,他又重复一遍,“同手同脚的走姿很可爱。”

徐浥影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只觉他在找抽,凭着感觉一把拽住他在半空摇晃的领带,用力朝自己那一拽,恶狠狠地丢下三个字:“还有呢?”

是警告,也是威胁。

咫尺的距离,鼻息缠绕,池绥呼吸滞了两秒,再放缓放柔,“你从台上回到休息室,那一小段时间里做了些什么,我全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轻,像春日拂过树梢的风,却听得徐浥影心头沉甸甸,为一些不该被旁人察觉到的微妙情绪。

她自暴自弃地垂下头,手跟着松开,那句“是吗”还来不及说出口,察觉到他远去的气息回来了,这次更近,垂落的领带尖口轻轻划过她柔软细腻的手背,有些痒。

她不自在地缩了缩手,转瞬眼尾多了温热的触感,听见他轻声说:“别哭啊,我的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这会没哭,是在休息室的时候哭了~

第21章 21

池绥说看到自己在哭, 徐浥影是不信的,准确来说,是不敢相信。

回到家后, 她坐在浴缸里,把记忆往回倒,任何细枝末节都没放过。

下台后的她,拒绝了工作人员的搀扶,一路跌跌撞撞摸索回到独立休息室, 房间空空荡荡,安静得过分, 显得胸腔里的鼓噪分外响亮,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她的眼睛不需要光亮,但她还是摸着墙壁到处去找灯光按钮,三盏灯一同亮了,连带着那颗不安稳的心脏齐齐坠入暖色调的柔光中。

空气里弥漫着玫瑰调香水味, 是她身上散发出的, 右手沉甸甸的, 她抬起, 冰凉的触感贴上脸颊,扑入鼻腔的还有木质提琴厚重的味道。

慢慢的, 将原有的气味占据, 铺天盖地地包裹着住她的一切感官。

眼泪是在这时不受控地掉落下来,不是为了一场失败的演出,而是她觉得能重新站上舞台, 没有放弃小提琴真的太好了。

幸福的泪和悲伤的哭泣在她看来有着本质区别, 然而落在别人眼里, 通通逃不过一个意思——她泄露了自己的脆弱。

很奇怪, 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柔软细腻的一面,同时却又想告诉他,她没有强装出的那般坚强,她的外壳都是假的,只是看上去坚固,实际上不堪一击,轻轻用指甲一划,碎得四分五裂。

一整晚,徐浥影都没分解出为何会出现如此矛盾的情绪,第二天早上,高敬的电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我们闺女,昨晚辛苦了。”

接着,他又在电话里对自己不能到现场观看演出道了足足两分钟的歉。

徐浥影开了免提,满不在乎地说:“你下次来就行了。”

高敬听出她的话外音,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了句:“这是打算继续拉琴了?”

徐浥影换上宽松的卫衣,又将帽子兜在头顶,玩了会抽绳才说:“嗯。”

“那爸爸就放心了……对了爸爸给你找了个新家人,大概晚上会到公寓,闺女记得查收。”

徐浥影没能从他嘴巴里撬出任何关于“新家人”的信息,直到傍晚,门铃被人摁响,门外传出几声狗吠。

徐浥影第一时间拨通了高敬电话,高敬解释:“爸爸本来打算送你藏獒,带出去多威风,还能保护你,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怕吓着你,就改成柴犬了,听说长的像猫——”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浑然没察觉到自己话里的某个字眼戳中了徐浥影尚未愈合的伤疤,她闭了闭眼,冷冷淡淡地打断:“所以你是想让我把对笨笨的情感转移到它身上?我不是你,做不到这么干脆利落地移情。”

她不免又想起,高敬对自己的一部分好,出于对他那早逝女儿的怀念,换句话说,她其实就是一个替代品——为了装下高敬无处安放、快要满出来的父爱。

人都是矛盾的生物体,她也不例外,一面讨厌着这样别有用心的好意,一面又享受其中,剩余三分是恐惧,害怕有一天他找到新的替代品,就会吝啬地收回存放在她这里的疼爱。

这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衬得高敬的声音略显厚重,“浥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徐浥影轻轻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

或者吝啬的人一直是她,连道歉的话也总是只有最简单的三个字,不愿再做过多说明。

高敬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没什么事就好。你要是不喜欢,爸爸这就让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