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热恋(29)
“你和一个男人争什么宠?”
徐浥影语气严肃,“你是我的小棉袄,他就是我的——”
嗓音迟疑了老半会,才挤出三个字:“导盲犬。”
男人果然都是狗,米洛心里舒服不少。
徐浥影又强调一遍,“007他真是个好人。”
米洛暗暗补充:知道了,他是条好狗。
两个人站在玄关聊了三分钟毫无营养的天,才想起脱鞋进门。
徐浥影泡了近半个小时的澡,裹上浴巾从卧室出来,朝着正在阳台收衣服的米洛说:“你明天把笨笨穿过的用过的东西都烧了,新的就捐给宠物机构。”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到她的情绪,米洛尽可能避开在她面前提起笨笨,万万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是释怀前的好征兆,回神后米洛轻轻应了声好。
徐浥影还想说什么忍住了,走到沙发边坐下,用毛巾擦头发,擦到不再滴水,停住,终于把那个折磨自己好几天的问题问出口:“你说,它会后悔来到我们家吗?”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收养它,它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会被别的好心人收养吗,还是依旧三餐不济,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可怜兮兮地缩在花坛里。
可再怎么样,应该也好过因为她的粗心,血肉模糊地离开这个世界。
声音很轻,米洛没听见,徐浥影以为她是不想回答,没有追问到底,岔开话题,“你那有没有蒸汽眼罩,刚才哭的我眼睛疼,现在是不是肿了啊?”
米洛把衣服丢在一边,凑过去看她的脸,“有点。”
她慢半拍反应过来,“你是在007面前哭的?”
米洛没见过徐浥影哭得样子,但能想象出那副破碎感极强的画面,用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形容也贴切。
徐浥影点了点头。
“他什么反应?”
好像也没太大反应,别的细节想不起来了,徐浥影只能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他让我叫他帅哥。”
“……”
这天晚上,米洛留宿在公寓。
午夜两点,下起雨,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徐浥影迟钝地升起疲乏感,没多久阖眼睡了过去,睡眠浅,耳边一点微弱的动静都能被放得无限大。
她惶然睁开眼,伸出手去探,却如镜花水月一般,扑了个空。
咚的一声,类似膝盖跪地的声响,困意瞬间退去,她猛地坐直身体,把手边的东西全摔了过去,随后摁下床头的红色按钮,这是笨笨出事后米洛给装的,让徐浥影有事叫她,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警报声响了起来,米洛惊醒后裤子都来不及穿,从床上弹起,在客厅与一个完全陌生的女生打了照面,她生生愣住。
人在极度惊恐之下,很难发出声音,米洛的反应跟着慢了几拍,被人推倒在地,回神后听见玄关处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是那人跑了出去。
她忍受着胸腔猛烈的鼓噪声,连爬带走地朝主卧而去,看见徐浥影瘫坐在床上,脸色发白,身上倒没有明显的伤痕。
米洛第一时间报了警,挂断电话后,看见徐浥影反应忽然大了起来,摁住前颈用力地喘息。
米洛慌忙抱住她,手掌缓慢抚摸她的背,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没事了,别怕。”
实际上,自己也抖成了筛子。
直到窗外的雨停歇,徐浥影才松开手,心跳频率慢慢恢复正常节奏,突然道:“我想起来了,那味道究竟在哪闻到过。”
“什么味道?”
“住在上个房子时,半夜经常闻见的味道。”
米洛心下一凛。
-
潜入徐浥影家的就是隔壁新搬进的女生,叫苏艾,今年不过十六岁。
那天晚上,徐浥影是在警局度过的,第二天下午,又去了趟警局。
听民警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冷冷一笑。
苏艾就坐在对面,咬着指甲盖,偶尔抬起头看她一眼。
民警充当和事佬的角色,慈眉善目地抚慰道:“小姑娘,别生气,有什么事咱坐下来好好商量。”
“生气?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徐浥影神色平淡,声线也毫无起伏,“我要是真生气,这会她就不会在这儿,而是直接被我丢进火葬场了。”
“……”
毕竟是在警察局,米洛想提醒徐浥影说话含蓄些,余光在看到她冰霜一般的脸后,将话生生憋了回去,配合似的接上:“扔火葬场这项工程就让我来吧,我刚好有认识的亲戚在那工作,方便走个后门。”
民警被这一唱一和生生气笑了,碍于他们是受害那一方,最后也只是口头批评了几句。
徐浥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当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话是对苏艾说的。
苏艾笑意盈盈地说:“从我在过道遇见你的那天晚上。”
徐浥影不给她丝毫糊弄的机会,“我问的是最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艾咬着手指想了好一会,“两个月前。”
和徐浥影第一次出现不寻常症状的时间对上了。
米洛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也就是说从始至终都不存在所谓的鬼压床,是这人在徐浥影进入睡眠状态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溜出来,如同前来索命的牛鬼蛇神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床头。
她光是想象,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别提亲身经历过的徐浥影。
徐浥影低垂着头,让人无从窥探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极淡的嗓音:“阳台门是你打开的?”
苏艾眼骨碌一转,双手交叉抵在下巴,脑袋倾斜几度:“你猜一猜?”
“糊涂呢?那只金丝雀呢?”
苏艾还是不说话。
徐浥影眼底结上厚重的一层霜,片刻忽然笑了声,听愣了苏艾,“你怎么不生我的气,你要生我的气的!”
房间里充斥着她歇斯底里的喊叫。
等到民警将她情绪安抚下来,她跟着笑起来,痴痴傻傻的模样:“我不光打开了阳台门,我还亲自把那只猫丢了下去,啪,脑袋就这么摔了个稀巴烂。”
徐浥影面无表情地问:“还有呢?”
“还有,让我想想啊。”
苏艾突然抬眼看向米洛,手指了过去,“本来那花盆能把她砸死,可惜了,就差那么几公分。他们都该死,我才应该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徐浥影夺过记录员手里的笔,身子凭感觉往前一扑,笔用力地扎在距离她虎口不到两公分的位置上,笔头与桌板碰撞后,发出短促沉闷的响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徐浥影惋惜地啧了声。
民警看得瞠目结舌,反应过来后忙不迭挡在两人身前,还是那套陈词滥调,“小姑娘,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啊。”
徐浥影扬起一个甜腻的笑容,“你们紧张什么,这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民警还想说什么,被徐浥影先声夺人,“你还是先别说话了,你再开口,我该原地吊点滴吸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