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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华(49)

安同慧道:“你瞧我误过什么事不?”又说,“这酒正气,可城里不多,我家老爷子从前就爱贪这口!嫂子,再给我来一杯!”

季云长道:“瞧不出来吧,这本是你嫂子娘家酒坊的酒,我特地叫的!”

“真的?”安同慧笑道,“早知道嫂子娘家是酿酒的,没曾想就是我老爹爱的那一口!可真是巧了!”

福巧道:“伯父这欢喜捧场的,赶明我就去娘家捎两坛,让云长给带去!”

一句话却让安同慧一黯季云长一沉的,安同慧即又抿嘴一勉笑道:“不了,谢谢嫂子,我那老爹,如今不喝酒了。”

“哦。”福巧怔看了俩人一抹沉哀的模样,心里一丝料想晃过的,讪讪着也就不再提。

眼见气氛有些静滞,云长挑头岔话道:“这回你去了那边,倒是能碰见我家云松!”

安同慧嚼了一口吃食,头不抬的说:“怎么,你是有信要带?”

云长道:“倒不是这个,只是我那堂兄弟一个孤身爷们在那远地的,巧缘分的如今你这个同窗几年又同志几载的老乡也去了一处,只盼你照应着些,他那拼命三郎的性子,从前我们几个里,也是最听得进你的软话!”

安同慧嘬一口酒的听,闷哼一笑道:“这可是个难事,你那堂兄弟,说是与我同志几年的,话没说得一句,难得碰着,我瞧他那眼睛,真是恨不得将我吃了才好!”

云长道:“那时不是说不得不明白嘛,这回若见着,你甭管他疼的结实揍他两拳,好好解了恨!”

安同慧道:“如今欢欢喜喜的,我有啥可恨的。”又抬起头望着季云长,说,“你们认识的那个老同学,头几个月,就在一瓢子黄土底下了。我现在可叫杨静,与同志你那兄弟虽没交情的,但既你托了我,我若能见着他,定会带了你的话让他好顾着自己!只是,”安同慧略抬一下裹在手套里自己的手,似是自嘲一笑道,“如今我是自个都顾不得自个筷子能拿不牢的人,要我照应他?还是免了!”

嚼一口菜在嘴里,又囫囵一句,“再说了,我和他没缘分的人,一个地界里遇不遇得着,还是两说!”又一指道,“嫂子,这个好吃,还要!”

福巧帮夹了菜过去,明显看见了安同慧虽还是笑嘻嘻,但那一低头间再掩不牢半隐的一缕黯愁,耳里听了这一些,几分不明白的却也是明了了几分,又是与那说不得的错失有关,再看寻一眼云长,面上笑颜还端,手中,却也是一整口满酒灌喉。

那日夫妇俩与安同慧分离,福巧望着安同慧打矿眼镜半遮了面的走到马路对过,小小的个子压在秋黄半绿的树荫里,就那么脚步匆匆的远去了。福巧抬起头看丈夫,抿一下嘴,轻问:“小安……我是说,她和小叔,是一样的对么?”

云长的眼神却还在追随着那抹逾远的小影,并未回答,只一句低喃道:“从前,她的琴弹得可好。 也不晓得,往后是不是还有缘分再听得到。”

丈夫的话带托了对另一个女子的愁思,福巧心头虽一嫌黯的,却也一并记起了很早之前,安同慧住在庄子里做小老师时,捂了嘴笑说着告诉过自己的话:“那时候,我们几个最好,有时候去我家里,我弹琴,他们唱歌,傻松的嗓子最响,也最爱跑调子!他一跑调子我家里的狗就爱跟着吠,头一回啊,我那老奶妈还以为进了贼,揣着扫把就冲进来了……”

如今福巧再想起安同慧那裹在大手套里的手,她不晓得那是怎伤的,也看不出究竟伤得怎样,却清晰记得曾经细细巧巧的这双手,把着自己的手写毛笔大字时那骨节柔嫩的触感,还有,一眼望去,那么惹人怜爱的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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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雨路(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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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三姐安淮一岁整的时候,是在祖奶奶阿藤的床榻上抓的周。

也是阿藤临起的性子,这一日本是福巧领了三个丫头前来娘家借粮,福巧道:“奶奶,丫头片子的,不做兴这些考究的!”阿藤搂抱了初张开细眉毛凤眼睛的安淮道:“哎,做丫头的自是比不得小子享福,往后大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得操劳一辈子,只抱在娘怀里头的这几年能得些娇贵,我这祖奶奶也是不知能疼她几年的人了,三丫头这头一年整岁能在我这处赶上,哪可装不晓得的就让它滑溜过去了呢!”又对福巧娘说,“萍子去备吧,咱就是图个喜庆意思,一时备不齐整的寻个大概就好!不过鸡蛋可得煮,抓了周,我再大饼子底下扣鸡蛋的给丫头滚滚身子留牢了根,好兆头的日后咱安淮就能稳稳的长,快快的大了来搀祖奶奶!”

福巧见阿藤兴致勃勃的,也就不再说,两个大些的丫头听见鸡蛋倒都是耳竖竖眼灼灼的,福巧娘见了笑撸一把两个大孙女,道:“听馋了不是?外婆这就去煮,都有都有!”

“娘!”福巧皱眉叫一声,眼见两个女儿已兴冲冲牵着外婆出了屋,跺一下脚的就要跟出去,阿藤阻一句:“巧,由着吧,俩孩子怕也久未见油水的,两个鸡蛋,奶奶这还请得起!”

福巧抿下嘴,说:“奶奶,我晓得这半年酒坊的买卖可不好,退份子的可多,卖不出去都存在库里,二堂哥前一阵病去了,一家子没着落的,娘可跟我说了,您都是出了自个的贴已顶着呢!我又是个不懂事没用的,明知娘家也就是靠了几口薄田,还时不时老来蹭一两口的,啥时候还得上还是两说!您不嫌我是个倒贴丫头,还顾全着我下面几个小的,可叫我怎过意得去?”

阿藤听了笑道:“瞧瞧,生下来就腆了嘴脸吃喝我家多年的丫头,如今才来跟我计算这个?要是早两年,奶奶我脑子还精算,你说这个,我倒还真要和你唠叨唠叨养你这大的经费,少算也是得几头牛羊加起来怕都是不止的!现今你再来说,倒是晚了!也是你崩坏性子聪明,晓得奶奶我如今糊涂,你也是倒贴惯了,怎算都算不清,这么一句过意不去,叫奶奶听了心里惬意,就一笔购销再不提了!”

“奶奶!“福巧腻过去,道,“我哪是那意思,您才是崩坏的,啥好话都能给您说岔了去!”

“好啦!晓得你是下一顿都揭不开锅的才来找我!”阿藤搂拍一把孙女的手,说,“你是我老章家丫头我自小亲疼看大舍不得一丝委屈受的,如今嫁出去有了难事了不来找我这娘家,那就是当我是外家人,让我白养你这些年!我都说了,咱女人,受家里人疼的年月,也就没几年。我是希望能疼你们能长些,只是不晓得还能有多久!”

福巧扑在阿藤怀里蹭一把头,说:“不许奶奶这说的!奶奶长命百岁的人!我这个倒贴货,还指望您疼我到我做奶奶呢!”

阿藤对床榻上爬着的安淮笑嘲一句:“三姐,瞧瞧你妈,都三娃娃的娘了,还跟奶奶做小孩样耍嗲经呢!可不得羞刮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