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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浅眠深蓝海(43)

她平白坐了五年的牢,而她什么也不敢说,不敢争辩,因为有人偷偷警告她杜宁也是毒贩,只要她说出一个字,杜宁就得去枪毙。

她惶恐的在牢中度过了五年,再见杜宁时他已经彻底变了,她甚至亲眼看到他杀人,像踩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她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害怕这个人,像被恶魔附了身,再也不是以前的杜宁了,而她曾经想维护的感情也因此烟消云散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自回忆中回过神,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陌生的电话,她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大嫂,不好了,大哥出事了。”是杜宁的手下,胖子的声音。

她一惊,握紧手机:“什么事?”

“大哥中枪了。”

她倒吸了口气,停了半晌,抖着声音问:“死了?”

“没,大嫂,你最好来一下,大哥好像不太好。”

她照着胖子给的地址找过去,两条腿一直在发抖,但她咬着牙,进了那个居民楼。

进门时,只有胖子和另一个手下在,杜宁躺在床上,白色衬衫胸口的地方被血已经浸湿了。

“老白呢?”老白是杜宁请的医生,听说留国学,但因为出过一次事故,前途尽毁,所以被杜宁请来专门给受伤的兄弟医治。

“前几天嫖娼被抓进去了,你说这事巧不巧?”。

“那怎么办?”文心爱看着床上紧闭着眼动也不动的杜宁。

“这里我们初来乍到,谁都不熟,这次也是招了陈拐子的道,外面现在风声很紧,根本找不到其他医生了,”胖子急得直冒汗,人抓着头蹲下来,哽咽道,“大哥这回要完了。”

“那,那送医院,人命要紧。”

“不行,”一听送医院,胖子又马上站起来,连旁边的手下也冲上来,“这不等于自首吗?”

而且等于是把整个贩毒团伙暴露在警察面前,之前杜宁跟她说过这个道理,所以就算杜宁真的伤重而死,胖子和其他手下也不会送医的。

文心爱僵着身子立在那里,脑中一片混乱,她知道杜宁总会有这么一天,她甚至在梦里也不止一次做到过这个情景。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难道真的看着杜宁死?

“叫,叫……。”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

胖子马上凑上去,听了半晌回过头来冲着文心爱问道:“大嫂,宋子和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文心爱脑中“嗡”的一下,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道:“他,他不行。”

“他是谁?大嫂,大哥让那个宋子和来干什么?”胖子叮着文心爱急问道。

文心爱还在摇头,她知道杜宁是什么意思,宋子和是医生,现在可以救他的只有宋子和,但不行,他不能被拖进来,他绝不能上这条船。

“大嫂?”胖子已经抓住她的肩用力的摇,她承受不住,整个人软下来跌在地上。

而床上的杜宁忽然咳嗽起来,一口血自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开始不自觉的痉挛,文心爱脸白如纸,眼看着杜宁那边里不住的发着抖,她睁大了眼,半天才从口袋里艰难的摸出手机。

她不知道宋子和的号码,有的只是那年的老号码,她心里想着,如果宋子和换了号码,那么就算杜宁罪有应得,如果没有换,那么……

她闭上眼,听着电话那头空荡荡的拨号音。

“文心爱?”那头接了起来,是宋子和的声音。

宋子和取出了子弹,替杜宁包好了伤,用的工具和药都是杜宁那两个手下不知从哪里取来的,他只看到那把手术刀上用拼音刻写了个“bai”字,看样子是订做的。

他摘掉橡胶手套,在卫生间里洗了下脸,才走到外面的厅里,那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并不大,却是全装修,一应俱全,文心爱一直坐在大厅的沙发里,与他进房间给杜宁处理伤口时一样的姿势。

她是在担心他吗?

那时电话里,她的声音竟然出奇的冷静,直截了当的问他,有人中弹了,你能过来吗?

赶到时他差点以为中弹的人是她,因为她的脸实在苍白的吓人。

那是再明显不过的担心,当时自己看到竟然涌出一股酸涩来,就算现在也未曾淡去。

“子弹取出来了,如果明天能醒过来,并且不发烧就没事了。”他说了一句,看着文心爱的反应。

文心爱只是闭上眼,微微的吁了口气,似乎并没有真正放松下来。

“对不起,”她接着说,“我不该把你搅进来,但是我没办法。”后面几个字有点压抑的尖锐。

他没说话,只是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盯着墙上的装饰画看了一会儿才道:“没关系,如果被发现,我可以说我是被迫的。”

文心爱一怔,抬起头有点傻傻的问:“这样可以吗?”

她的下嘴唇上有淡淡的血印,显然是因为担心,自己咬的,宋子和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擒住她的下巴,姆指轻轻的滑过那道血印:“你很担心他,是不是,文心爱?所以你其实是爱着他的是不是?”他的声音犹如手指摩挲过书页一般轻而沙哑,好听的让你沉醉,但话的内容全不是那回事,“你让我觉得我像个傻瓜,让我觉得你很可恨。”他手上并没有因此而用力,而是松开了,表情冷漠的垂下头,没有再看文心爱。

文心爱嘴张了张,她想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但似乎无从解释,她甚至觉得这样误会着反而更好。

“那好,如果被发现,你就说是我拿着枪逼你的,”这样他就没事了,她尽量忽视掉他的话,莫名的因为这件事轻松起来,站起来道,“我进去看看他。”她没办法再在他旁边多坐一会儿,因为这样说不定她会哭出来。

接下来几天,胖子调来了其他的兄弟,轮流负责着杜宁的安全,宋子和没有被允许出过那套一室一厅的房间,而他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按时由文心爱配合着帮杜宁上药换纱巾,杜宁一直醒醒睡睡,发过一次烧,但很快又退下去了。

开头几天一直由胖子买了盒饭回来大家一起吃,但到后面杜宁可以吃点东西时,文心爱就让胖子买了菜回来,每天熬了汤给杜宁补身体。

宋子和自那天与文心爱说过那句话后就没有搭理过文心爱,总是该吃就吃该处就睡,替杜宁换完药就坐在厅里看电视,每次文心爱将多下来的汤分给其他人时,他总是看也不看一眼。

两人间有种诡异的疏离,并不是陌生人那般完全不认识,而是刻意的回避。

这样的气氛连胖子这样的粗人也能感觉到,他压低的声音对旁边的另一个人说到:“你说大嫂跟那医生什么关系?两人怎么这么别扭?”

那人摇头:“我也觉得怪怪的。”

“你们在说什么?”杜宁已经可以下床了,他自房间里出来,正好听到门口两个手下的话。

胖子缩了缩脖子,马上摇头道:“没什么,大哥,”手同时伸过去扶住杜宁,“大哥是不是要上厕所,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