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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浅眠深蓝海(30)

文心爱定在那里,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只听到自己的喉咙不受控制的尖叫一声:“不要!”人已经软了下来。

失去理智的父亲因为这记尖叫回过神,缓缓的回头来看文心爱,一脸的血,两只空洞的眼狰狞的看着她,而他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的刀,人用力的一震,刀已掉在地上。

“爸爸。”文心爱总算能叫出声,腿却还是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就这样爬着爬到母亲身边,一地的血。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叫着,扶着旁边的桌子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想去叫救护车,却没有注意到失魂落魄的父亲僵硬的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我这里是,这里是......。”脑子已经停了思考,电话那头问她具体地址,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泪淌了一脸,再张口时忽听“嘣”的一声,如同静夜里忽然的一声闷雷,文心爱手中的电话掉在地上。

“爸爸。”虽然不确定那一声是什么,但她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人疯了般冲进父母的房间。

外面的阳台门大开,父亲已经不见踪影。

已经半夜了,宋子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睡意,人异常清醒的睁着眼,听着床边闹钟的“滴答”声,他很少这样的,前一次辗转难眠还是去年“火箭队”输了球后。

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想看看现在到底是几点了,手机却意外的响了起来,单调的“滴滴”声异常的急迫,他拿起手机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

经常听同学说,一些广告电话喜欢在半夜里响一下,然后第二天时,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拨过去,就会听到一堆广告。

然而这个电话却不止响了一下。

他听了铃声半晌,终于决定接起来,那头却是一片死寂。

“喂,”他等了一会儿,没人说话,“喂,是谁?”他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说话,只到到类似呼吸的声音,像叹息般让人无端的焦急。

“不说话就挂了。”他准备挂断,有些后悔接起这个电话。

“子和。”那头却忽然叫他的名字,他一怔,停下挂掉电话的动作。

“文心爱?”他一下就听出那个声音。

“世界末日了,子和,你快来救我......。”如死了一般,毫无生气的声音,让宋子和心里莫名的一冷。

什么世界末日?她是不是有问题,半夜三更半天不说话,说出来竟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明天要考试,文心爱,我没空陪你玩,”他有些生气,却没有挂掉,然后那头再没有回音,最后终于挂断,只留下烦人的忙音,“怎么回事?”他看着手机一阵茫然。

一直到清晨时宋子和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在此之前他一直想着那个莫名的电话,以至于后面睡着做的梦也和文心爱有关,他梦到:文心爱变成了一只紫色蝴蝶飞走了。

闹钟疯狂般的响起来,催他起床的时间到了,同时母亲在外面敲门:“子和,该起床了。”

他起了床,觉得整个人因为那只飞走的紫色蝴蝶空落落地,脑中还在想着那个电话,拿起手机看通话记录,是半夜三点多打来的,果真,不是在做梦。

他对着那个号码按了通话键,等了很久,直到再次出现忙音也没有人接。

“子和,磨蹭什么,快出来刷牙洗脸。”母亲又在催。

他只好放下手机,出去洗漱。

匆匆的吃了饭,听着父母语气郑重的说了一遍打气鼓励的话,父亲要送他去考场,他拒绝了,骑了车,飞快的往一个方向去,却不是考场的方向。

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他算了一下,来得及去文心爱家看看文心爱昨天的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样有些多此一举,也许那只是文心爱的莫名其妙,却让他感到不安,而他不想将这种不安带进考场。

文心爱所在的楼下围了一群人,还有几辆警车停在那里,他停了自己车,看着眼前围观的人群,忽然有些慌。

“发生了什么事,阿姨?”他拉住旁边一个牵着狗的女人问道。

文人叹了口气,道:“昨天夜里,十楼的一户人家,男的杀了自己的老婆,然后自己跳楼了。”

“十楼?这幢楼吗?”

“可不是,听说这家男的还是个局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听说贪污被查了,死就死吧,杀老婆做什么,可怜他家那个独身女儿哦。”旁边有人马上接话道。

宋子和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后面那些人在说什么,他统统听不到了。

“世界末日了,子和,你快来救我......。”半夜死寂中的那声求救在耳畔响起,原来不是文心爱的莫名其妙,原来她真的在叫救命。

心忽然像被揪住似的发疼,文心爱,文心爱,心中不断的叫着这个名字,他拨开人群拉住一个警察,声音发着抖叫道:“文心爱,文心爱呢?”

警察莫名其妙:“谁是文心爱?”

“这家的女儿。”

“哦,在警车上,你是她什么人?”

“......同学,我能见见她吗?”

警察又看他一眼,叫过旁边的另一名警察,道:“带他去见吧,这样可能会开口做笔录。”

文心爱面无表情的睁着眼,隔着车玻璃看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宋子和开了车门坐进去,她也没有动一下,还是保持着看着前方的动作,整个人似乎只剩下躯壳,没有一点生气。

“文心爱。”宋子和叫她。

她没有动。

“文心爱,”他提高了声音,伸手握住她苍白的小手,竟是冰冷异常,“对不起。”他包住她的手,他该来的,该在半夜接到这个电话时就来的,当时有多恐惧,多绝望,他不用想也知道。

文心爱的眼睫终于动了动,缓缓的转头,看身旁的人,宋子和看到她的眼里都是血丝。

“死了,”她的眼木然的看着他,低低的说道,“都死了。”

宋子和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文心爱眼中的绝望让他喘不过气来,怎么会这样?原来羞涩而带笑的眼呢?

“文心爱,”他忽然伸手将她拥住,用力的压进自己怀中,“哭出来,不然你会憋死自己的。”

怀中的人僵硬而木然,没有任何反应,宋子和用力的摇着她的身体,人也跟着绝望起来,似乎有无尽的寒意涌向自己:“文心爱,快哭出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原来自己,竟然先哭了。

肩上同时被用力的咬住,他吃痛的哼了哼,却没有推开怀中的人,咬的力道还在加重,似乎要生生咬下他一块肉来,他咬牙忍着,唇贴在她劲间的纹身上,眼泪已经滴到她的颈间,然后那种疼痛忽然一轻,他只听到“啊”的一声,如同受伤的小兽般,文心爱张口大叫起来。

不停的叫,不停的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冲出来,非要用喊叫才能缓解,宋子和抱紧她,似乎只有将她紧紧的抱住就能给她力量,将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脑中无端的晃过以前与文心爱相处的一幕幕,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傻傻笑的样子,被欺负后的样子,轻轻柔柔叫他宋子和的样子,原来他并不是麻木不仁,原来他都记在心里了,而此时就像放电影一样来回放着,伴着文心爱的尖叫,牵动他的心,疼的无以负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