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只小妖出墙来/风妖(出书版)(33)

还是自己前一世的事情,那时他也背着葫芦四处收妖,在丽水南边的山中遇到两朵蓝莲花,便是连宇,边秋兄妹。

世间之物无论妖魔,都在求长生不老之术,食蓝莲便是最容易的方法,所以蓝莲为了自保,虽是妖却并无妖气,混迹人群极难发现。

而他们兄妹当时却被几只妖追到绝路无处可躲,他从妖怪手中救下了他们才有了这段缘份。

妖与人成亲本就不合天理,坏了修行不说,还有可能牵连累世情缠,就如桑冉一般,但他不是天界的那些老古板,该遇见的劫必定逃不过,又何必强求呢?

风畔喝了口茶,院中特殊的气息,让他抬起眼,笑道:“你还敢出现,不怕她再请你吃饭吗?”

墨幽从暗处现了身,倚在一旁的树上,道:“我会想办法杀了她,你等着瞧。”

风畔一扬眉:“你难道是为了杀她而来?”说着看了眼屋里那只被墨幽的忽然出现吓得只敢露个头的妖

“不,”墨幽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光,“为了蓝莲花。”

风畔表情一变:“你从何处得知?”连秋身上不过是凡人气息,并不会有妖魔发现她便是莲妖。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墨幽轻声一笑,忽然整个人跃起,躲过从前方飞向他的剑,剑钉在树上,用力的晃动着,然后墨幽轻轻的落在那柄剑上,看着忽然出现在风畔身旁的明了,“不自量力。”说着一踢,那柄剑就飞了出去,直向明了。

明了反射性的向旁边一闪,那剑便直飞进屋里,竟是朝着陈小妖,

风畔手一扬,动作极快,也不知使了何种手段,那柄剑已被他握在手中,而墨幽似早猜到他会接住剑,在风畔接剑的同时,手中羁云刀已出,长身一跃,又向陈小妖砍去。

风畔注意力已全被那把剑引开,晚上的明了也并无救陈小妖之意,一时竟无人挡住他,陈小妖“啊”的一声躲在桌下,那桌子应身而裂,转眼就要将陈小妖砍成两半。

本来是有制住那魔的手段,但一定要通过陈小妖之口,但惊险万分之间她又哪里知道该说什么,见躲不开,竟反身抱住那魔。

墨幽来不及收势,刀还未砍下,人已被那只妖死死抱住,正待砍下去,胸口的地方却被那妖用力咬了一口,正是胸口空洞的地方,他一阵吃痛,猛地推开那妖,而那边风畔已赶到,手臂一伸将陈小妖拉过,护在怀中。

时机已失,墨幽顿住身形,瞪着风畔。

风畔表情清冷,看看怀中的陈小妖道:“乖乖小妖儿,连说六遍我要吃饭可好?”

陈小妖还没回复过来,死死抱住风畔,人不住抖着,听风畔这么说,也不多想,直接就说了六遍“我要吃饭”。

羁云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那魔一脸暴怒,却走上来拉住陈小妖,叫道:“我要吃饭。”

陈小妖又一次张大嘴巴。

吹熄了灯,连秋脱了衣服睡下去。

如往常一样,杨涛没有动,也没有伸手拥住她,保持原来的睡姿动也不动。

连秋睁着眼,看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她翻了个身,手伸到被下去碰杨涛的断腿,却被杨涛抓住。

“别碰。”他轻声阻止。

“为什么不能碰?”连秋自身后拥住他道,“我们是夫妻。”

杨涛身体僵了一下,推开她,人坐了起来。

外面月光很亮,他坐起就挡住了大片月光,连秋看着他。

“我想过了,连秋,我们还是分房睡吧。”说着他披着衣服起来。

“为何?”连秋也跟着下床。

杨涛没有应,开了门道:“我去睡书房。”说着便走了出去。

连秋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猛地捂住嘴,一记低低的哽咽隐在喉间。

第一次见到杨涛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她化作莲身随江水一路游玩,却被水妖缠住了逃脱不得,是他将她从江中捞了起来,并且惊讶的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蓝色的莲?一路兴奋的跑回家,想给家人看,然而回到家时她已把自己变成了白莲,家人只当是他的臆想,玩笑而已,并不理会,而他笃信自己看到的,将他种在了家里的莲花池中,天天来看她,希望她变成蓝莲花。

她就此在杨家住下,与其他莲花一起盛开,一起凋谢,在清晨的雾中看他练武,在中午时分听他念书,晚上又是死气沉沉的兵法。

到后来,他渐渐忘了蓝莲花的事,也渐渐的长大了,长成一个翩翩少年。

少年的梦想是最纯真也是发自内心的,他是将军的儿子,却并不喜欢武力,喜欢弹琴呤诗,有好几次他被父亲处罚跪在莲花池边,他倔强的边跪,边背着诗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那是他最早时的样子,单纯善良的。

他十五岁那年随父出征,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后回来,他的父亲战死,只有他一人凯旋而归,鲜衣怒马,好不威风,而当她看到他时,他已脱了战袍,再没有得意之色,只是一身落寞,她在莲池中看着他,他身上带着戾气,再不是原来的他了。

其实到此为此她可以离开,但当她看到他哭着在池边洗他父亲留给他的剑时,又不舍起来,单纯的那个他也许还在,只是被深深的掩藏了。

于是之后的出征,凯旋,一次又一次,她都等着,等他回来,直到一年前那次,他断了一条腿,再也不能打仗,他跑来跟她说,我们成亲吧。

那一次,她觉得是她修成人形懂得喜怒哀乐后最开心的一次。

应该是与他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竟为何走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连秋双臂抱住自己躺下,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一早起来,连秋没有亲自送豆浆给他,他喝了几口,觉得没有半点滋味,人自书房里出来,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到他与连秋的房间,连秋并不在房中,他怔怔看了一会儿,又自嘲起来,既已说分房又跑回来干什么?

扶着墙,走到客厅,正好看到连秋的三个表亲都在,连秋正亲自招呼着他们,他看到连秋在一碗豆浆里加了勺糖,笑咪咪地递给他的表兄,胸口不知怎么的,忽然一窒。

他想起以前未成亲时,连秋也是这样笑咪咪的对他,但不知何时她不再对他笑了,表情淡漠而生疏。

生疏?

他们何时熟络过呢?

他没有走进去,只是觉得累极,人靠着墙蹲下,坐在地上。

屋里谈笑风生,他却觉得越来越寂寞。

“将军,你怎么坐在这里?”管家正好进来,看到他吓了一跳,伸手扶他。

他坐得腿有点麻,本想自己起来,却发现好的那条腿也麻得失了知觉,他想对管家说,你先进去,待会儿自己起来,正要推开管家时,连秋听到声音出来,看到他像个废人一样整个人靠在管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