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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错:下堂王妃抵万金(350)+番外

雪儿,他的雪儿,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让她多受半分伤害。

床上的人儿有些木纳地眨了眨眼,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俊颜,看着他那满是欣喜的深情紫眸,她只觉心口不受控制地巨疼起来。

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脑中翻映着从小到大他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样的清楚,却渐渐模糊。

八年前大雨滂沱的那一天,她清楚地忆起自己是如何跪在父皇墓前,哭得撕心裂肺,肝肠欲断。

她清楚地忆起,自那场大雨,她便大病了一场。待到病愈,有关父皇、母后早已不在人世的记忆,便从那时自记忆中抹去,变成一个胆小怯懦的孤伶女孩。

八年来,她莫名地依赖着那个眼带温暖的紫眸男孩,害怕任何一人的刻意接近,却独独不怕他。

她以为,这一生,他便是自己最亲的人。

却可笑,待到一切记忆在脑海再度浮起,她痴痴依恋的男子,却成了自己本该怨恨的仇人之子。

甚至,她还差点就这样成为他的皇后,他的妻。

与一个害了自己双亲的仇人之子,共结连理。

呵,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雪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泪水不知不觉湿了面颊,夏侯雪呆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耳边传来凤宸灏无比紧张的轻问,伴有那熟悉至极的温柔手掌,替她小心拭擦眼角的泪。

可惜,他不仅拭不尽夏侯雪流出的泪水,反而让她越流越汹涌,吓得他手足无措地大声唤太医上前,命他们仔细检察郡主是否哪里不适。

“让他们退下吧。”良久,夏侯雪的泪水才总算止住,红肿的眼睛有些疲惫地看

了看床前紧张得唇抿成一线的紫眸男子,低弱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

“可是雪儿?”

“我没事。”淡淡打断他的担忧,夏侯雪不再看他,只兀自闭上眼睛,声音清冷:“我只是有些倦了,休息阵便没事了。”

“雪儿……”凤宸灏面容一怔,看着雪儿自醒来至此都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此刻又听她如此清冷的态度,心不由狠狠一沉。

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全部退下。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轻轻地坐回床前,他看着她苍白削瘦的脸孔,心底满是心疼。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她均稳轻微的呼吸声,仿佛不曾听到他的问话。

手心一紧,他的身体突然有些不堪疲惫,尽管在她的床前守了整整两日两夜,他却从没有此刻这般觉得身心疲倦。

雪儿她,八年来,从不曾对自己这样冷淡过。

可眼前的她,分明又似回到八年前,回到当年那个清冷得出奇,根本不符她年龄的弱小女孩。

雪儿,她果真如皇甫叔叔如料,忆起了她的全部身世吗?

怔怔地坐在床边半晌,凤宸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大臣的恭请下离开的北宸宫,更不知在他心灰意冷地离去之后,床上一直合眼休憩的女子再度睁开双眼,两行清泪,随着她睁眼的瞬间,缓缓流下。

***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春回大地,遍地花香。

一路自南方北上,天地的视野也越来越宽广,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远远便映入眼帘,尽管如今南方早已春暖花开,这北国之地,依然可见白雪皑皑,苍茫一片。

“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呀,此诗真是极应此处的风景啊,妙哉妙哉!主子你看,再翻过前面的山头,便到北冥城了。”文成一紧马腹,绕着原地打了个转,马鞭遥指前方不远的高山,对着身旁的白衣男子微微一指,眼里映着一片喜意。

武就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看着那山脚下悄悄化开的冰水,有些难以想象:“主子,属下真是不明白,皇后那样脆弱的身子怎么能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被文成、武就围在左右的白衣男子俊眉飞扬,那摄魂夺魄的邪异紫眸流光璀灿,听了武就的问话,也不应答,只好看的唇角轻轻一挑,手中的马鞭已快速落下,连人带马远远越过身后二人扬长而去。

“温室的花朵,岂可媲美极地而生的雪莲?如今的雪儿,早不再当年看到生人便惊慌失措的小丫头了。你们两个磨磨蹭蹭,还不快些赶路。朕千里追妻,你们却一路赏景对赋,既这么喜欢北沧,朕干脆封你们为北沧王,终日留在北沧好了。”爽朗的笑声一路从风中送来。

望着前面已风驰电擎飞速而前的男子,文成、武就面面相觑,不等那人催促,便乖乖策马奔驰。文成口中还连连讨饶:“主子误会啊误会,属下就是万死,也不敢来当这个北沧王啊。北沧乃冰清玉洁之地,当得起北沧王的人,除了您如雪莲花般圣洁的皇后大人,谁还当得起啊?”

“哈哈!”风中传来一声畅笑,眺目极望,那三人已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苍茫北沧大地之上。

自两年前西临帝后大婚宣告暂缓以来,北沧郡主已奉皇命带着北沧王遗赅回北沧安葬,并任命北沧郡主夏侯雪为新任北沧王,一时激起天下哗然。

两年里,西临皇帝一直未娶,北沧女王一直未嫁。

民间有戏本小样传出,说这西临皇帝极宠爱北沧女王,而北沧女王又极恋故土,始终不肯离开北沧与西临皇帝共结连理。是而西临皇帝与北沧女王之间便有一个约定,约定在两年时间内,若无人敢向北沧女王求婚,那女王便要乖乖回到西临,嫁给西临大帝。

然而,戏本必竟是戏本,个中原由除了当事人与极少的几个知情人,无人得知这西临皇帝与准皇后好端端的如何突然暂缓了大婚,还让北沧郡主独自回国,一呆便是两年。

不过这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两年的时间,已足够让夏侯雪明白恨一个人是如何的难;而爱一个人,又是如何的痛苦。

爱与恨本就极难界定,她用两年的时间让自己继续去恨那人;却发现两年的分离,心底对那人,只有更爱。

司徒风棠告诉她,母后当年虽为一国之母,最期盼的,莫过于能与父皇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而父皇最后放弃江山、放弃皇位,最渴望的,莫过于能陪着妻子女儿,安度一生。

家国天下,恩愿情仇。

一切的一切,都不及今生可以与自己最爱的人厮守一生,不离不弃,不怨不悔。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说,西临皇帝年轻有为、举世无双,却都比不过,他对她的用情至深。

一生能有一人为自己用情至此,她该知足。

那些多思无益、只会让自己痛苦一生的仇恨,该放下的,都放下罢!

两年来,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每每遥望南方,终日内心彷徨纠结。

两年来,那人的书信每月必至,从无间断。

直至半个月前,她接到了他说要来接她的飞鸽传书,也从收到书信的那一刻起,便喜忧参半,盼着他,又害怕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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