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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95)+番外

一句话将我堵的没办再继续问下去,我下意识的转头看舒沐雪。

有鱼咬饵,舒沐雪收线起钩,是条大鱼。

“今晚尚书大人留下吃饭吧,我钓了好几条鱼。”他终于开口。

“不必了,老臣公务繁忙这就要告辞。”尚书站起身。

“令嫒的病,想在吃饭时与老尚书商量一下。”舒沐雪不慌不忙。

尚书的身形震了震,准备行礼告辞的动作停住看着舒沐雪。

“我想珑或许有办法。”他又道。

尚书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怒意:“舒贤侄在与老朽开玩笑吗?”

“不敢。”

“慕容尚花都没有办法的事,舒贤侄今日重提不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但并不表示珑就没办法,”舒沐雪拎起鱼娄,沉甸甸的,“尚书不想试试。”

尚书看着那鱼娄,不答话。

“给御厨,鱼要青蒸,尚书喜欢吃青蒸的。”舒沐雪把鱼娄递给手下的宫女。

总算尚书并未阻止,看着宫女拿着鱼娄走远。

“自慕容尚花替小女医治劳累过度吐血而亡后,老夫就欠你们慕容山庄一个人情,也不好意思再提医治之事,今天你忽然提出又是为何?”尚书不是傻子。

“自然是有求于尚书,”却不往下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那几上宫女,才道,“‘清晖园’春季最美,尚书既然来了,一起去看看‘留芳坻’的桃花可好?”

这里尽是眼线,他是不想在此说继续此事,尚书显然是明白的,迟疑了下点点头

一群人移驾“留芳坻”,我心里很是纳闷,边走边凑近舒沐雪问道:“慕容尚花是谁?”

“珑的二叔?”舒沐雪淡淡的说。

“二叔?”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

“他是慕容山庄几十年来出的一名奇才。”

“那因何吐血而死?”我更好奇。

“过度劳累外加心情愁闷郁结,引至体内的‘情豆’毒发。”

又是“情豆”,慕容氏世代的恶梦。

我想到自己体内的“情豆”心里止不住的郁闷起来,手下意识的伸进他掌心,他握住。

“那尚书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不让自己多想,我继续问道。

“二十多年前被人推下悬崖,至此昏迷不醒,当时她还是慕容尚花的未婚妻。”

“给谁推下去的?”我有些吃惊。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转头看着我道。

“慕容尚花一定很爱她。”不然怎么会愁闷瘀结,吐血而死?

“嗯,很爱。”他轻应道。

我沉默起来,这一定又是一段感人的爱情,只是又以悲剧收场,我下意识的轻叹口气,感觉手同时被舒沐雪握的更紧,我抬头看他,他眼睛漆黑如墨,带着无比的坚定,我忽然觉得心安,回握住他的手。

“这黑玉别人没见过,我却是见过的,幼时随尚花叔到尚书府玩,看到那玉就挂在令嫒的劲间。”晚宴上舒沐雪将那张绘着黑玉图形的纸放在尚书面前,尚书看到表情一震。

“舒正言(“正言”是现在舒沐雪的官职)定是看错了,小女身上从未有过这东西。”他当然否认有这块玉。

舒沐雪不慌不忙:“我听闻,这黑玉不仅驱毒避邪还有另一项功效:就是可使死人的发肤鲜活如常人,按图坦国的国葬礼仪,国君死后三年方可安葬,这三年便是用这块玉保持国君尸身完整,而这功效恰好对昏迷不醒的令嫒适用。”

“荒谬,天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宝贝?就算有也不可能在老夫手中,”尚书微怒,“我敬正言是皇帝的夫婿不与正言计较,但我也是堂堂的尚书,三朝元老,连先帝也要敬我几分,舒正言这玩笑是不是开的太过了?”

“看来尚书是不会承认了?”

“本来就没有。”

舒沐雪眼神沉了沉,拿起酒杯道:“若珑能治好令嫒的病呢?”

“不用慕容家再废心。”听到是为黑玉而来,尚书已没有让珑治病的意思。

一场晚宴有点要不欢而散的意思。

舒沐雪放下酒杯,望着眼前“留芳坻”内满目的桃花,我也望过去,觉得晚上看桃花更有另一番风味,但此时的气氛破坏了原有的兴致,所以并不能完全沉入其中。

“我知道老尚书不承认是因为这黑玉对令嫒已如生命,我也决不会夺去这如同生命一样珍贵的宝贝,不然我对不起尚花叔叔,我只想借来一用,救我妻子的命。”舒沐雪语气有些淡,但一字一句斟酌了半天才说出口,带着令人信服的诚意,他终于决定说出实情。

尚书愣住,下意识的看向我,好一会儿才道:“这话是何意?”

“尚书是老臣,应该听过‘情豆’此毒,先祖皇帝就是因它而逝。”

这句话是出自我口,若是自舒沐雪口中说出必定是大逆不道,再加上此事极为机密,贸贸然说出此话,招来杀生之祸也不一定,所以尚书愣了半晌,虽不敢说我这个皇帝大逆不道,却仍厉声道:“皇帝是听谁造谣此事,老臣拿他问罪。”

我苦笑,道:“是给朕下‘情豆’毒的人说的。”

尚书严厉的表情一滞,惊讶的看着我:“皇帝说什么?再说一遍。”

此时“留芳坻”除了两名倒酒的宫女,其他女官,宫女都退到十几步外,因为“留芳坻”成圆环形,外圆值桃树,内园只有一个亭子,备了酒席只能容四五人,外圆与内圆隔着一圈水,上面架着三座小桥,平时皇帝与皇后在亭中赏月看花,其他人等就只能候在那三座小桥上。

所以尚书忽然的提高音量也只有我和舒沐雪及两个宫女听到而已。

我微微拉下特意为我做高的领,露出颈间那点红给他看,他应该也知道“情豆”中毒的症状,所以当他看到那点红时,滞在眉间的惊讶转为难以置信。

“是沙漠毒狼?”他收回视线问道。

“没错,正因为中了此毒,我们才如此被动,当然派耿千柔带兵平定边境之危也是被迫。”我干脆挑明事情原委。

尚书的表情变得凝重,很久不说话。

我回头看看舒沐雪,却听舒沐雪道:“婉昭此时的情况,以尚书的地位,完全可以以‘恶疾’之由将她废除,当然尚书也可以选择帮我们。”

小皇帝已被遣回封地,我已登基,身后又有太后及慕容山庄在掌腰,岂是说废就废的,舒沐雪让他选,其实他没有选择。

果然。

“那黑玉对皇帝又有何用处?”老尚书道,对他来说这何尝又不是拉拢我和慕容山庄的好机会。

我与舒沐雪心中皆一喜,这算是承认他确实有那块玉。

“此玉可以缓解‘情豆’毒发时的疼痛,我只要求一月借用一次。”舒沐雪道。

尚书却马上摇头:“此玉绝不可离开小女身体半刻,玉与人已容为一体,一旦分离,小女恐活成了。”

他这话并非找的借口,用我的理解是:每样事物都有其磁场,那块玉在尚书女儿的身上这么久,磁场早已相容,若我硬要拿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舒沐雪想方设法的替我解毒,尚书又何尝不是护女心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