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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8)+番外

外面似有喧闹声,我动也不动,等那声音又远去,才站起来,开门,直接往外走。

“夫人要去哪儿?”翠云一直任我在山庄里胡乱走动从不过问,此时却忽然问我去哪里。

我在她面前蹦啊蹦,她替我插的发簪震下好几根:“去找小丁玩,”我说,一副兴奋的样子,“玩捉迷藏,好玩,好玩。”

她面无表情的看看我,没再说什么,我便蹦啊跳的走远了。

我真的是找小丁玩,我拉了个仆人替我找他,发现他正帮他爹浇花,鲜花烂漫间他完全是天真顽童,小小的身子在花丛中忙碌着。

“玩,玩。”我跳着,冲他嚷。

他抬起头,看到是我,很自然的噘噘嘴,一副无奈的样子:“夫人,我正忙呢,哪有时间玩。”举止间全是孩童神态。

我蹦过去,不小心踩到一株小花,却全没感觉,抢过他手的中水桶,口中叫道:“我一起,一起。”便把整一桶水全部倒在一株花上,惊的花枝乱颤。

“哎呀,你这样会浇死它们的,”小手猛的抢过水桶,“夫人,你再这样玩,我爹会打我的。”

样子倒挺像的,我咬咬牙,好,跟老娘飙戏,老娘奉陪。

我作势又要去抢,他忽然用力推我,看似惊急之下被逼急,却是暗自用了几分力道,我一时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刚浇过水,顿时我的衣裙一片泥泞。

他以为我会哭,我却嬉嬉笑起来,抓着地上的泥玩,全忘了要找他捉迷藏这回事。

他放下水桶,看我一会儿,忽然又露出孩子般的表情,脸上尽是担心和自责:“夫人,小丁不是故意的,您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啊?”说着动手扶我。

我任她扶我起来,带泥的手顺势在他袖子上蹭了蹭,他也没躲,将我扶到一边道:“夫人,你等着,我叫您的丫环来。”

说完便要走,我却一把拉住他。

“我们去看狗狗,狗狗。”

他一愣,回头:“什么狗狗。”慕容山庄从不养家畜,连猫狗也不养,怕家畜一多,会毁了山庄后山的大片草药林。

所以他一听之下便有些奇怪:“哪来的狗狗?”

“昨晚,跑到我房间,抢我的肉吃,讨厌,讨厌。”我尽量的语不成句,同时握紧拳头,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谁,谁跑到你的房间,抢你肉吃?”他更奇怪。

我却不再回答,一下跳起来,蹦在前头,口中嚷道:“看狗狗去,狗狗。”

他果然跟在我后面。

我满身是泥的跑着,却不往自己房间跑,而是奔到那日的“罄竹书院”,“罄竹书院”此时并没有其他人,我一推门,见小丁站在外面不进来,便冲进屋去,不一会儿纠着一样东西出来。

“狗狗,狗狗。”我指着那东西。

外面的小丁一见那东西,脸已变色。

没错,那东西便是与我的血相溶,同样是慕容家小公子药引的小兽。

“翠云看到会骂,藏在这里啦。”我又小声说。

小丁的脸色很快恢复过来,看着我手中的东西,眼神里露出诡异的光。

“我带你到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可好?”他道。

我故作迟疑,歪头看他半天,然后傻笑道:“好啊。”

他一直都不去碰那只小兽,只是叫我在这里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已多了只笼子,他让我把小兽塞进笼子,才去拎那笼子。

“不要跟别人说这件事,他们会杀了它,你就没有狗狗玩了。”怕我说出去,他吓唬我。

我点点头,眼睛盯着那小兽。

他以为我不舍得让它在笼子里,便道:“它在笼里才不会跑掉,等到了晚上,我们再把他藏起来,不让翠云找到。”为了稳住我,他居然轻声哄我,我怔了怔,眼睛再看那小兽一眼,便自傻笑起来,全当我不懂他的哄骗。

他大概也觉得在对牛弹琴,清清喉咙,又露出孩童般笑颜:“夫人,我们去捉迷藏吧。”

“好啊,好啊。”我边傻笑着,边拍着肉肉的手,似已忘了小兽的事。

捉迷藏对两人都是相当无趣的事,却都装作很快乐的样子,玩闹中他不止一次的问我那小兽到底从何而来,我一直就是一句话:它抢我的肉吃,我抓到了它,或是一味傻笑只当没听到他的提问,他见问几次都是一名话,大抵信了,便不再追问。

等玩闹的差不多了,他送我回家,我却装作意犹味尽,与他不依不挠了很久,才肯回去。

一场硬仗终于结束。

回到房间,翠云看我玩的一身泥,忙拿了沐桶进来让我洗澡,我泡在浴桶里,嗅着热水中散发出的草药味,闭上眼睛。

那小兽似极爱吃肉,它的主人却绝不让它触碰任何肉类,前几天见她叫来厨师将其大骂一顿,我心里便有了打算,在那女子隔壁的“罄竹书院”放上大块鲜肉,设了陷井,只说要抓麻雀,不许佣人们拆掉,实则是异想天开的想抓那小兽。

然而我的异想天开却成了现实了,那小兽嗅觉极灵敏,我几天等下来,昨晚它竟真的落入我的陷井,我知道整个山庄现在找它找的发疯,谁会知道我已转手送给小丁了呢?

说到小丁,就算我抓住小兽的理由他可能只信半成,就算我是否傻子他也将信将疑,但我扔了个烫手山芋给他,他又会怎样呢?接不接?

我想着,身体慢慢下滑,直到水没到鼻子才惊觉过来,猛的睁开眼,一个人就坐在我前面的桌子上,跷着二郎腿,颇有兴趣的看着我隐在水面上的胖肥身躯。

“好啊。”他朝我挥挥手,跳下桌子,走到我跟前蹲下。

我瞪着他,身体却不敢动,怕一动就会春光大泄。

“我平生最不忍伤害女人,那次把你吊上城门已是我做的最过分的一次,所以送你‘笑令’答应替你做一件事,唉,却不想,”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我,幸亏那些草药浮在水面上将水面遮得密不透风,不然我哪还沉是住气,他继续道,“却不想你竟用来栽赃,栽赃我偷了胡清清的血幽。”

胡清清的血幽?那东西叫血幽吗?以前看了这么多“动物世界”,“探索频道”却从未听过有这种动物。

他见我发呆,便干脆坐在我浴桶边上:“怎么,不承认?”

“反正你是偷儿,还怕别人说你偷?”我看着他腰带上的玉佩垂进水里来。

他摇头:“那不一样,我偷的我当然承认,与我无关的,我是绝不承认的,”他伸手抚我的头发,声音温柔:“那血幽呢?是不是你偷的?”

我不反抗,正想说话,却见他忽然弹开几尺,一下跃上桌面,眼睛看着门口。我一愣,回头,却见舒沐雪推门进来,手中持着剑。

“你追来了。”常笑双手抱胸。

舒沐雪面无表情,看我人正在浴桶里,人几步挡到我的面前,同时抓着一件衣服盖住我,叫道:“翠云,看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