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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68)+番外

想了一圈,一切都无头绪,决定不再想,今夜无月,我看了会儿摇曳的烛火,不管是否有睡意,都闭眼休息一下,这样才有精力应付以后的事情。

吴侬院(二)

白天看牡丹才知牡丹原来真的贵气脱俗,如果再有美人在其间穿梭浇水,那更是人间美景。

吃了早饭,我坐在凉亭里边看美女浇花,边吃着据说是暻城里最有名的桂花糕。

“你不吃吗?”拿起小丁盘里的最后一块桂花糕,我终于良心发现的问了一句。

“你给过我机会吃吗?”小丁一脸笑意,苍白的脸休息了一夜,并没有好转多少,却有了几分生气。

我呑下手头的桂花糕,含糊不清的说道:“这里万事都讲求精致,连饭菜也精致的少了些,正好你是病人也吃不多,就当成全我了。”说最后一句时呛了一下,咳起来。

小丁一阵笑,眼睁睁的看我咳个半死,悠然道:“原来最后一块是放了呛药的,我不成全你也不行了。”

我抓了茶猛灌一口,这才止住咳,正想反击,却见浇花美女笑盈盈地进凉亭来,身上染了一阵清香。

“两人在谈什么?这般开心,看来感情极好呢。”美女风情万种,今日一身粉色衣裙,说不出的娇艳。

昨夜匆忙未问起,今日仍不知这女子姓名,想着是否要问一下,却听小丁道:“你可是妒忌了?要不坐我这边来?”我坐在小丁左边,他指指右边的位置,一副左拥右抱的姿态。

“瞧你说的,就算妒忌,我吴侬何德何能,也不敢吃公主的醋啊。”她笑笑晲他一眼,转头看着我道。

原来叫吴侬,名字倒是很衬她,无论是月白衣还是吴侬都比我的婉昭两字要脱俗很多啊,我心里想着,口中也不忘回应她的调侃道:“妒忌也就免了,吴姑娘喜欢就拿去,我已经有两个夫君,再多一个我可消受不起。”

“两个夫君?”吴侬愣了愣。

“对啊,谁说只有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啊,我看吴姑娘貌美如花,多几个夫君也不为过,不如先收了眼前这位公子,之后如有相中的,再一并收了也是很好。”

我只是信口胡诌,顺便调侃一下我现在的婚姻状况,却让吴侬更惊讶,喃喃道:“公主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应是惊世骇俗吧?我心里想,却听身边小丁凉凉道:“我看你是自得其乐,哪里有消受不起?”

那还不是你那爹逼的,我瞪他一眼,他却冷下脸不看我,拉住吴侬的衣袖道:“我怎地这么不讨喜,连阿侬也不要我了?”

吴侬甩开他的手,嗔道:“我才不要你这花心萝卜。”

“花心萝卜?”他一怔,随即道,“怪不得你最爱吃萝卜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吴侬气得跺脚。

两人一来一去,眼看又把我晾到一边,我也不在意,眼睛扫向这庭院四周,这处宅院远没有之前那处狼窝大,是否也把守森严?现在小丁受伤,那女子是强是弱还有待了解,这宅院里是否有其他高人也尚未可知,但无论如何,要从这里逃脱定是比之前的所在容易些,只是舒沐雪仍在他们手中,而且就算逃脱也会被他们想方设法抓回去,还不如不逃,看他们下一步计划。

“你在想什么?”有人凑到我耳边轻问。

我一怔,回过神,吴侬不知何时已离开,亭里只剩我和小丁。

“我在想,你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我照实说道。

“下一步?”他轻轻咳了一声,“下一步,告诉你也无仿。”

他站起身,身形尚有些不稳,眼看着亭外的牡丹道:“下一步我会带你去皇宫。”

“干什么?”

“治病。”

“治病?”

“对,小皇帝病入膏肓,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广贴皇榜在民间找人医治,也无人可医。”

“我就能治好他吗?”

“当然,你有龙血,有龙血自然可以治好。”

“这样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对我是公主的身份又信了一层?”话说到此,我已猜到他的动机,原来不是等着小皇帝一死,我好登基,而是利用这样的机会证明我是公主,上次在尚书府上,舒沐雪虽然阻止了阴谋,但在场官员都看到我的血可使玉生香,小皇帝也承认我长的像他皇姐,若此次真的用血治好皇帝的病,不是正好让我是公主身份又可信了一层。

“你总是很聪明。”小丁没有否认。

“但我的血现在能治他吗?我的血里有情豆毒。”

“若小皇帝现在的病是我们故意造成的便可行。”

“你?”我怎么没想到?上次见小皇帝时还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怎会忽然病入膏肓?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太可恨,他们竟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看来狼王的爪子早已伸到小皇帝的身边,随时可以治他死地,“你们就不怕被人看出来吗?”

“天下除了慕容山庄的慕容珑还有谁可以看得出,只可惜他当时在我们手中,至于现在?”他轻哼一声,“就算他在暻城,也进不了皇城。”

“为什么?”

“我会在他进皇城前杀了他。”

我倒吸了口冷气,心中怒极,却又生生的止住,冷声道:“你做这一切对你有什么好处?”被自己的父兄这样无情的对待,他为何仍是执迷不悔,荣华富贵,利益权势既然对他都不重要,那他到底是为什么?

“没好处。”他的眼冷下来。

“那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想得到你。”

“我?”我一怔,随即冷笑道,“就算我此时即刻属于你,你会收手吗?”

“那你肯跟我走?”

“你可会收手?”

他瞪我,我也瞪他。

忽然,他开始咳嗽,整个人咳得缩成一团。

我看着他咳,道:“这是两回事,耿千柔,一切阴谋在你遇见我之前便有,我不是原因,你知道的。”

他咳的说不出话,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来,我吓了一跳,他的伤竟仍没有好转。

“你可找人医治?”莫名的心慌。

“这是内伤,医生治不了的。”他总算停住咳,靠他亭住上,看着我。

“内伤?”

“就是我现在这样子,”他惨惨一笑,转身採了身畔的牡丹花瓣,凑到鼻端轻嗅,好久才道,“你说的没错,你不是因,就算没有你,一切仍是会发生。”

他的脸苍白的如同他手中的牡丹花瓣,嘴角淌下的血却是刺目的红,细长的眼此时看着身畔的那株牡丹,说不出的妖异,却又脆弱的似乎随时会消失,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明白初时的吸引也是他身上那抹妖异的脆弱,即使他再坏,再邪恶,那股脆弱却始终没有退去,让人忍不住纠心。

“我跟你走,你收手吧,”我忽然说,“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人,我天天包馄饨给你吃。”

风,在我说这句话时自凉亭吹过,夹着牡丹的清香,如仙子的薄纱裙摆,轻柔的抚过我们两人的脸颊,我看到小丁苍白的手指一松,那片被他抓住的牡丹花瓣便随风飘远,而他的神志似也被那片花瓣带走,久久的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