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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23)+番外

翠云丫头此时已不在是那座小楼里的哑丫鬓甲了,她恢复了真面目仍是面无表情。

我看着掌中的伤口道:“你是第三个割我一刀的人。”

“嗯。”那丫头居然只是嗯了一声。

“你那天要我的血干什么?”

“给大少爷。”

“给大少爷?”他中毒了吗?

我从马车里探出头,舒沐雪骑着马就在我坐的马车旁边。

“舒沐雪,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公主?”

舒沐雪看我一眼,点头道:“是。”

“我做女王不好吗?”

“好。”

“那为什么人要揭穿耿千柔?”

“百姓如今安居乐业,现在的皇帝是个好皇帝,如果要换帝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有道理,我低头想了想,忽然问道:“那紫竹草真这么神奇?”

“它只是普通的小草而已。”

“那它为什么可以使玉生香?”

“因为里面有你的血。”

“有我的血?”我一愣,随即想起去尚书府前夜,翠云割伤我的手拿走我的几滴血,原来是派这个用场。

“舒沐雪,你不觉得这样多此一举吗?”我干脆自马车里出来,坐在外面,“就算用此方法证明我的血可能有假,但那老尚书说过皇家自有他们的一套方法,万一我当时不是装傻,而是像现在这样头脑清晰,他们再一查发现我是真的公主,那耿千柔还不是一样得逞?”

舒沐雪冷冷的眼看了我一会儿才道:“你出生便又胖又傻,十几年中用尽方法包括我们慕容家的百年医术也不法治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然而再出现却忽然变瘦很多,脑力也与常人无异,耿千柔想利用公主这点让公主称帝,却不知这是其实正是最大的疑点,如果之前的验血便已不可信,那这样一来便更不可信。”

原来无论我是否装傻,都是输,小丁一心想利用我,未免也聪明过头了。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是不是舒沐雪这么久不顾我的死活不来找我,其实是在暗自布局,找到我固然重要,因为有他弟弟的命要救,但抓住小丁,保护皇权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比起小丁其实好不了多少,一样攻于心计,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出任何事。

我忽然有些冷,想往马车里缩,只听一直未开口的慕容珑骑马赶上来道:“大嫂,慕容家百年医术都无能为力的事,你的脑疾到底是如何治愈的?若非有龙血证明,我当真不能相信你就是公主,”

我一愣,看着眼前温柔如丝的男人,心想别说慕容家百年医术无能为力,在我之前待过的现代也没有谁能治好傻子,所以这要我怎么说呢?

“具体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跌跤撞到头,就聪明了,”我冲他眨眨眼,又摸着头道,“不过有时偶尔会傻一下,比如现在,我要休息,休息一下。”说完也不等他说话,直接钻进马车内,再不出来。

回到慕容山庄一切如常,我依然住那个小院,服侍我的依然是那个面无表情的翠云。

我不知道慕容兄弟是否知道我中“情豆”的事,不过他们知不知是一回事,我却不能对身体里那颗豆不闻不问,一月转眼就到,到时我又该如何应付其带来的疼痛呢?就算一次能挺过去,之后的每个月呢?我不喜欢被控制,更恐惧那深入骨髓的疼痛。

我忽然成了一个好学的人,有空就在“罄竹书院”翻资料,要知道那生硬的古文何其难懂,我却不得不一本本的看,不想漏掉任何有关“情豆”的记载。

一连几日,我都待在书院里,而得到的资料却相当有限。

“……情豆者,西部蛮邦之妖物也,百年一生,世间罕有,男女情动之时方可种下,豆发之时,全身疼痛,生不如死,由此中豆者受下豆者所控,百年不可摆脱。

……”

医书中只提到了“情豆”的来历及症状,却未曾提到如何解豆,若不能解,我这几天疯狂啃书,又有何用?

我有些气馁,人倚着书架发呆。

“喂,傻女人,你在这里干什么?”有人在我身后喊道。

现在敢叫我傻女人的也只有一个人,我头也不抬,完全不理会他。

孩子就是孩子,便何况是在兄长们无比疼爱中长大,怎受得了别人对他不理不睬,人一下子跳到我面前,道:“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他叫慕容珏,“珏”是个很好的字,却与“绝”字同音,所以他的命就变得很差,如没有我的血救他,他注定短命,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总是让人同情,只是谁来同情我呢?

“听到了。”我看着他粉雕玉琢般的脸,不是女孩真是可惜了。

“听到还不答。”

“我是傻子嘛。”意思是傻子有不回答的权利。

“你真的变聪明了?”那小子看我一眼,表情仍是不信。

“我不是傻子对你影响很大吗?”我反问,想了想又道,“我明白了,以后你喝的就不是傻子的血了。”

他听到我后面半句,表情僵了僵,原本的嚣张也顿时消失,他看了眼我因为找书露在外面的手臂,似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个,很疼吗?”

“哪个?”我看他古怪的表情,见他眼睛盯着我手臂上的伤口才明白,很疼,我想说,却没回答,看着他道,“你的病,是天生的吗?”

他一愣,没想到我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只是马上又跳出来,指着我道:“我问你呢?为什么你反而问我?”

这小孩真不可爱,我打了个哈哈,站起来拍拍他的头:“因为我是你大嫂。”这孩子已十五岁,却因为生病的缘故体形仍像是十二三岁,我现在的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而他只刚到我的鼻子,古代这个年纪可以成亲了吧?而他,还是个孩子样。

我不由心生怜惜,又摸摸他的头道:“因为我是你大嫂,所以手臂上的伤就不痛了。”天知道当时我有多恨他们几兄弟。

他明显一怔,抬眼看我,黑白分明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还要亮。

“感动的要哭吗?”我不习惯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我,便又逗他,“长嫂如母,不如到我怀里来哭。”当即张开手臂。

他毕竟已是十五岁少年,显然被吓得不轻,一张脸红是像早上翠云试图替我抹的胭脂,可爱到不行。

我看得哈哈大笑,伸手在他的嫩脸上摸了一把,这才走出书院,任他在原地自生自灭。

有人像门神一下杵在门口,对我温柔轻笑。

“大嫂,珏儿年幼,你可不要这样欺负他。”声音像暖风,即使在说责备我的话,却也让你全身舒服。

“会脸红,就说明不小了,”我摆摆手,冲那人道,“你怎么来这里?”问完才发觉自己问题问得极端白痴,他的家,他的书院,他怎么不能来?

他仍是笑:“我来是找本笔记的,倒是大嫂最近似乎对我这个书院里的医书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