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我看他吃得香,凑近问道。
他只顾吃,只来得及点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耐心等他吃完,见他意犹未尽的盯着那只空碗发呆,我只当未见,不着痕迹的把碗拿开,扔到另一张桌上,才道:“你绑我是为什么?”
他睨我一眼,嘴角勾了勾,道:“你不知道吗?”
“为了我的血?”
“这是其一。”
“其二呢?”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是吗?”他笑笑,也不答,看看另一张桌上的空碗,道,“再去下一碗吧。”
“咦?”我弹开几尺远。
“你做的还满好吃。”
“我不下,没皮了,要烧水赶,没肉了,要重新剁馅,我不去。”
“快去。”他声音轻柔,同时拔出桌上的刀,在自己的袖口上轻轻的擦。
“呃……。”我顿时泄了气。
他又连吃了两大碗才算罢休,苍白的脸此时竟有了点生气,更加妖气逼人,若是在现代去参加“好男”,第一名一定信手拈来,他吃完心情似乎不错,看着桌上那碗没吃完的馄饨道:“你怎会包馄饨的?”
什么问题?我不该会吗?老娘在现代可是一把手。
“自学成材。”我没好气的回答。
“自学成材?”他显然没听过这个词,却顾名思议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笑笑道:“有意思。”
“你要绑我去哪里?”我有些沉不住气。
“就这里。”
“就这里?”
“这里舒沐雪要找到要有段时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我还可以吃你包的馄饨。”
“你休……。”我“想”字还没出来,看到还在他手里的刀,便咽咽口水没说下去,心想,这算什么绑架,难道真是让我帮他下馄饨的?
只见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想起他那伸缩自如的身体,心想会不会一伸懒腰人也会凭空长高几尺,但终于没有什么变化,我失望的咂咂嘴,看他直接往里屋去,这才警觉过来。
“你去哪里?那是我的房间。”
“借来睡一会儿。”他头也未回。
我欲哭无泪,这是绑架耶,为什么会这样?吃我的东西还占我的床,那我要睡哪儿?
屋里又剩我一人,我忽然有种错觉,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假的,没有小丁,没有人找到我,没有这么荒唐的绑架,我还在柜台前练字,然而那砚台已滚在了地上,桌上留下了刀痕,还有三个空碗和一碗馄饨说明刚才的一切确实发生过。
我得想办法逃开。
奇怪绑架
小丁此人偏懒,日上三杆才起,起来便是一碗馄饨,中饭三碗,晚饭两碗,连吃了好几天也不觉腻,我故意一直给他吃同一种馅,他也没什么怨言,有的吃就好。
好养的很。
我敢打赌这是世上最奇怪的绑架,被绑的人整天给绑架的人下馄饨吃,没有威胁,没有赎金,我完全不知道那个整天只管吃饭睡觉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他每天就在那两间小小的草屋里无聊度日,他睡我的床,我睡客堂里的桌子,他对着我,我对着他,每天的生活不外乎以下几个场景:
场景一:
男:你在练字?
女:嗯。
男:什么字?
女:所有字。
男人凑近看,大笑:鬼画符。
女:那是狂草,笨。
男:…..。
场景二:
男:你给鸡取名字了?
女:嗯。
男:这只叫什么?
女:汤姆.汉克斯。
男:那只?
女:基诺.里维斯。
男:你抓的那只呢?
女:麦当娜。
男:为什么没有‘斯’了?
女:因为是母的,笨。
男:……。
场景三:
男:你往脸上抹什么?
女:面膜。
男:那是什么东西?
女:吓虫子的(我住的地方有一种虫会吸血)
男:给我一点。
女:你不需要涂。
男:为什么?
女:你已经长得很吓人了,不用涂。
男:……
我不是没想着逃跑,只是起初尝试的几次都宣告失败,他总是放任我做任何事,即使我去好几里以外的集市采购也不会跟去,然而当我从那集市逃走,直接往另一个小镇去时,他却会在第二天清晨出现在我落脚的旅馆,他其实如影随形,只是我不知道他跟着我而已。
所以我不再轻易逃跑,我相信机会总是有的,但这机会必须来的神不知鬼不觉,不然我身后那双眼睛必会早早的发现。
今晚下了我来这个时代后的第一场雪,我所在的城市,在很早以前就不再下雪,所以在这里看到如绒毛般大片落下的雪花后,我忍不住兴奋起来,站在院子里又叫又跳。
“菜花开时有人会发疯,所以叫作‘菜花痴’,你呢,算不算‘雪来疯’?”不用转头,就知道说话的人谁,我不理他,只顾自己赏雪。
今天月光很亮,我穿着前段时间用五两银子向猎户买来的白狐皮,头发梳成了两条辫子,就这样一蹦一跳的在院子里。白狐皮在我原来的时代应该已经千金难求了吧,这里却只花了我五两银子,我穿在身上觉得自己是最雍荣华贵的贵妇,想想这里并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的,至少有雪可以赏,有狐皮可以穿。
小丁一直站我身后,毕竟是学武的人,就算是这么冷的冬天,他还是那身玄色单衣,直挺挺的站着。
记忆中的雪初下时一般是积不起来的,要等一夜,第二天才是银妆素裹,而这里的雪却颇大,不一会儿,地上便积了薄薄一层,我蹲下收集起来捏成团,然后站起来,狠狠地朝我身后的人扔过去。
我知道我扔不到他,但只是为了好玩,所以看到他伸手接住,那团雪撞到他手掌四下散开,不由愣了愣,然后便大笑起来,边拍手边笑,这也算是得逞了吧。
四散的雪溅到他的身上,头发上,他并没有伸手拍去,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看我笑,眼神忽然幽深起来。
被他这样盯着,我忽然不自在,狠狠瞪他一眼,转身不看他。
“小昭,你变美了。”我叫婉昭,那厮便叫我小昭,我想想《倚天屠龙记》里的小昭也算不错的人,还有她还是某族圣女,我就勉强接受这个称呼了。
“舒沐雪若知道你不傻也不丑,该会后悔吧。”那厮又道。
我撇撇嘴,心想他此时想杀我还来不及,哪还会后悔。
地上的雪越积越多,我看着自己站的地方居然已有了浅浅的脚印,便转身对着身后的人道:“问你个总题,”不等他回答,我便接着道,“话说我养的那只母鸡麦当娜与隔壁村的公鸡约好私奔,那天正好下雪,她在雪地上走过,却只留下两道车轮印,为什么?”
小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很久不说话。
“猜不到吧,”我只当他答不出,他也该是答不出,便自己答道,“因为她是坐马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