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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43)

青才有些发懵,支支吾吾道:“三娘子那样好,的确该配状元郎的,不过……不过这次是今上亲自监考,不知道宁三郎能不能考得状元……”

顾诚因没有说话,只唇角浮出一丝带着寒意的笑。

青才默默又在心里将顾诚因的话琢磨了一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郎君没有在说宁家三郎,他是在说他自己!

青才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诚因,“郎君,三娘子已经和……”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变数。”顾诚因声音沉冷,语气决绝。

只要她一日未成亲,便一日可生变,便是她成了亲,又何妨?

第29章

往届春闱前, 总会有人以增长名气为目的,游走于各种诗会,而不是安心备考, 这次科举重考, 一时间上京城中的大小诗会,却都不见了应考学子们的身影, 那卢萧从前出诗集时何等风光,如今也只能闷头在家背书。

这一次的春闱可是皇上亲自监考,不管这学子来自氏族公荐,还是什么名门世家的子弟,又或是诗集传遍盛安文豪,只要能通过礼部审核, 德行无差,在皇上眼中, 一视同仁, 只论科举,不论其他。

只剩三月时间备考,学子们的压力也是空前绝后,林温温倒是不介意婚事推后,只忧心宁轩能否再考中三鼎甲。

如今正是暑气逼人的时候, 林温温坐在窗边绣香懿驊囊, 翡翠在一旁帮她摇扇子。

这香囊是给林二爷绣的, 青色的锦布,上面用银线绣出祥云,仕途之人尤其喜爱这种样式, 有平步青云的寓意。

林温温收好线脚, 检查一番后, 放在一旁,对翡翠道:“我给宁轩阿兄也绣一个吧?”

翡翠应道:“好啊,娘子的女红做得最好,宁三郎一定喜欢。”

可顿了一下,翡翠又道:“那绣好后如何送到宁三郎手中呢?”

只剩两月时间便至科举,宁府大门紧闭,宁轩几乎不在出门,林温温便是绣好了,也得等科举结束之后再送。

林温温转着手腕,小嘴里吐出一口气,“也不知这次重考,宁轩阿兄还能不能中三鼎甲……”

屋中再无旁人,翡翠也必不顾忌,笑着安抚她道:“三娘就别担心了,咱们二爷不是都说了么,宁三郎学识才气俱佳,不会比上一次差。”

说着,她朝林温温身旁探了探,将声音低下几分,“也许还能更好呢。”

这话是林二爷在床头和冯氏说的,让冯氏不要向外传,冯氏却见林温温成日里忧心忡忡,便没忍住与她说了。

想来也是,上次春闱的榜眼就是常宁公主公荐之人,若他本事不高,只因暗箱操作才中的榜眼,那这次定是要落榜的,可宁轩不同,连宋先生和爹爹都夸赞的人,定是凭借自己真凭实干才考中的探花。

这次公允,兴许宁轩阿兄也能考中榜眼,甚至状元也不是不可以。

若当真中了状元,她岂不就是状元夫人了?

林温温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珍珠拿着配好的药草走进屋,林温温用小镊子将药草装进绣好的香囊里。

还剩些草药,林温温无事可做,便想着再绣一个好了。

她又裁下一块青色布料,珍珠在旁边多嘴问了一句,“娘子是要给谁绣?”

林温温没想那么多,被这样一问,自己也愣了一下,恍然间便想起了顾诚因,其实自打她不去流景院后,很多次都会想起顾诚因,吃到好吃的,用到好用的,都忍不住想拿去流景院。

这是今日刚配的草药,效果正是最好的时候,想到前两年他们同乘马车那次,顾诚因手臂上骇人的红包,她便觉得头皮发麻,又一次忍不住想送香囊给她。

她之前总往流景院跑的时候,给他送过香囊,但香囊是有时效的,顶多一个月味道就会散掉,如今早就不管用了。

他如今该是努力读书的时候,要是没有香囊护着,被蚊虫叮一身包,怎么能安心备考?

林温温细眉轻拧,看了珍珠一眼,“要不然,绣一个送去流景院?”

珍珠面露难色道:“上次娘子让送那两箱东西,将奴婢的腰都要闪了,结果搬过去,顾郎君根本不收啊……”

是了,顾诚因可能已经知道,他被掳走的事与她有关,所以一气之下,便不愿意再收她的东西,那这香囊他肯定也不愿意要。

林温温又开始愧疚,只现在不那么怕了,毕竟那种事情,顾诚因肯定不会和旁人说,便是他再生气,碍于她的身份,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吧?

叹口气,林温温将裁好的布又丢回盒中。

珍珠知她喜欢听八卦,见她此刻心烦,便将方才听到的事说予她听。

“三娘可知,那张合之同县主和离了。”

果然,林温温黯淡的眸光倏地一下亮起来了,“啊?为什么,他们不是圣旨赐婚的吗?”

珍珠神秘兮兮道:“我听人说,县主也被牵扯进了科举舞弊一事中,张合之与她和离,也是皇上点的头。”

皇上欣赏张合之的文采,御书房里还摆着几本张合之的诗集,所以当初才给张合之和县主赐婚。

如今皇上得知县主也牵扯进科举舞弊一案中,到底还是惜才,在下令责罚前,先问了张合之,可否要和离。

张合之没有半分思量,当即就点头应下。

在之后,安平县主封号被夺,永昌坊那气派的县主府也被收回,并责令她立即返回巴蜀,今生不得回京,且还书信一封,要荣亲王好好管教自己女儿。

珍珠说完,三人都不由咋舌,可由忍不住想,皇族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安平便是犯了这般严重的罪过,不是回到巴蜀后,照样锦衣玉食,还有那王爷父亲护着。

“离了京城,没准儿还更加自在了呢。”林温温看向窗外,那流景院的方向,喃喃道,“这算个什么惩罚……”

安平的事并没有结束,半个月后,她在回巴蜀的路上,忽然没了踪影。

这消息还是珍珠带回来的,她和林温温讲完,偏着头奇怪道:“一个女子,连婢女都不带,自己能跑到哪里去,该不是被什么恶人掳走了吧?”

恶人?

林温温撇撇嘴,那安平自己就是恶人,只能说,这是恶有恶报,或者恶人还需恶人磨。

这般想着,林温温忽然思绪一顿。

那她自己呢,也算恶人吗?

不不不,她忙摇摇脑袋,她才不是恶人,她那是无心之过,又不是她让安平去抓顾诚因的,是那安平自己见色起意,所以佛祖惩罚了安平,却没有罚她,反而还给了她这么好的亲事。

林温温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这段时间,顾诚因身体已经彻底好了,他又开始外出,如从前那样,去西市采买,有时候天色擦黑才回来。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重考机会,青才实在担心,怕顾诚因再出事,好几次都说着要陪他一起,顾诚因却摆摆手,到底也没让他跟着去。

今日,顾诚因从外面回来,青才倒水给他,闷了一下午,他见到顾诚因就打开话匣子,说的便是安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