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巫白雨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问道,“这是哪里?”
“回夫人,我叫星儿,是打扫疏星阁的丫鬟,这里是疏星阁后的卧房。”
疏星阁?巫白雨忽的想起来了,对了!那个叫林侍卫的人要杀他,是萧近救了她,然后,她吐了萧近一身,再然后……她昏了。
“夫人,您要起床吗?”星儿问道。
巫白雨点点头。
“我来服侍您……”
“打住!”巫白雨伸手制止,“我自己来。”
星儿闻言,乖乖在一旁站好,一副随时任巫白雨随时差遣的顺从模样。
“萧近呢?”巫白雨起床,一边穿袜子一边问道。
星儿了怔一下,没有马上回话,表情还有些不解,复杂。
“怎么了?”巫白雨一边埋头提鞋,一边扭头又问道,“我问你,萧近呢?”
“您,您是问侯爷吗?”星儿小心翼翼道。
“对啊。”巫白雨点了点头。
星儿顿了顿:“侯,侯爷去参加中秋家宴了。”
“这样啊……”巫白雨终于穿好了鞋袜,起身深了一个懒腰,“那我就先走啦。”
“夫人,您去哪里?”星儿见状,紧忙拦住。
巫白雨理所当然道:“我回凝眸居去啊……”
星儿急忙解释道:“侯爷说了,要您醒了等他。”
“等他?”巫白雨不由皱眉,“他还想干吗?”
“这个,奴婢不知道。”星儿垂下头,说道,“侯爷只吩咐了,等您醒了,让您就在这里等他。”
巫白雨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
侯爷的命令是不能违抗,巫白雨只能坐下,认命地干等。倒也不算干等,星儿为巫白雨准备了不少美味佳肴。
“你可真贴心。”巫白雨吃得欢欢喜喜。
“是侯爷吩咐的。”星儿轻飘飘回道。
巫夫人手中筷子一滞,讪讪放下,没了食欲。
目光扫过满满的佳肴,巫白雨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紧忙问道:“星儿,你知不知道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知道一点。”星儿点着头,矜持着回道。
巫白雨问:“程言……侯爷是怎么处置他的?”
星儿眨了眨眼:“已经打入地牢了。”
“地牢?”巫白雨皱眉。
星儿回道:“他要谋害您,这罪责可不轻。”
巫白雨眉心一跳,程言这下凶多吉少了!
“萧近什么时候回来?”巫白雨揉着鬓角问道。
“现在回来了。”一个不辨喜怒地声音响起,萧近推门而入。
巫白雨一顿,讷讷地看着突如其来的萧近,侯爷披着月光,脚步不疾不徐,高大的身影逆光而行,光影在他身后交错厮杀,状似水火不容。
“萧,萧近?”巫白雨条件反射,咽口水。
萧近眯着眼,似笑非笑着坐到巫白雨对面,单手拄起下巴,问:“你私下都是这么直呼本侯其名的?”
…………
…………
巫白雨闻到了一种浓郁的酒香,从萧近身上传过来。
酒香暖夜色,熏得侯爷的声音微哑低沉,失了平日里的厉,添了一份雄性的魅。萧近本就长相俊美,此时酒意微醺,更有一番风流。
唉,巫白雨镇定了下心神,偏偏侯爷不举呢……
“发什么呆?”萧近问。
巫白雨回了神,问道,“侯爷,你打算如何处置程言啊?”
萧近不置可否,挑起眉梢反问道:“你想如何处置?”
“把他赶出侯爷府。”
萧近眉目流转:“你竟然不保他?”
巫白雨扶额,到底是什么事让萧近认定她是一朵无脑圣母白莲的?
话说什么是圣母白莲啊!
“侯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保他?”巫白雨自嘲一笑,在这府里,她还不能自保,又如何去保护其他人?
巫白雨揉着抽疼的额头,从刚才开始,林侍卫临死前的话,一直不厌其烦地在她脑子里回放。
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遭遇!
巫白雨咬着牙,叹了口气。程言离开侯爷府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程言有死穴,他的母亲,明天要是有谁再用他母亲威胁他,要他害自己,程言保不齐还会这么做的。
而且……巫白雨咬着下唇,说到底,程言只是怀璧其罪,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你决定了?”萧近问道。
巫白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问道:“能不能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可以。”萧近点了点头。
巫白雨眨了眨眼,简直出乎意料,萧近这也太好说话了!巫夫人觉得,有机会应该多灌萧近点酒。酒香熏陶下的侯爷,半醉半醒,比以往可爱了好几分。
说见,立马见。
萧近命人,连夜将程言从地牢带到了疏星阁,还允许巫白雨单独见程言。
程言镣铐加身,相貌狼狈,再见巫白雨,垂下头目光闪躲,愧疚又感激,恐惧又期待,恭恭敬敬地跪下:“夫人,我死有余辜,但是请你救救我的母亲,我不在了您帮我照顾一下她……我……”
“你不会死。”巫白雨俯首扶起程言,说道,“只是侯爷府,以后你待不下去了。”
程言一怔,重重垂下头,像是被判了死刑。一个奴籍的人,离开了侯爷府,他能去哪里?
“程言,你喜欢做饭吧?”巫白雨忽然问道。
“是,是的……”程言木楞愣回。
“我认识的人不多,但我知道一个喜欢美食的,你若能跟了他,倒也算是跟对人了。”
“什,什么??”程言顿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离开了侯爷府,你就去找这位大人帮忙吧。”
“谁?”
“刘紫庐。”
“刘,刘大人?”
“你知道?”
程言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厨子谁都知道,名嘴刘大人!他爱美食,对厨子很好。可是,他府上……不好进……”
巫白雨胸有成竹,笑了笑:“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得到他青睐……”
程言不解。
巫白雨道:“前段时间,刘紫庐来侯府做客的时候,我做了一道雪瓜,刘紫庐很喜欢。”
“我,我知道!”
“我把做雪瓜的方子告诉你,你去投靠刘紫庐吧。”不等程言开口,巫白雨自顾自念叨道,“方子我只说一遍啊,你听好了。一个苹果,一根黄瓜,加一勺半的白糖,苹果黄瓜削成薄片,再捣成糊状,加白糖,搅匀,记得搅的时候要顺着一个方向。”
“这,这就,就是……”程言瞠目结舌。
巫白雨耸肩:“就是这么简单。”
“夫人……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程言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这么对您,您还这么帮我……”
巫白雨拍了拍他肩膀:“你忘了,你对我有一饭之恩。”
程言摇头:“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只要是恩情,没有微不足道之说。”巫白雨爽朗的笑了笑,只是声音有些发苦:“再说了,说到底,你是被我连累了……”
程言走后,巫白雨也走出了疏星阁。
夜空中,那轮圆月心灵手巧,织了一层柔柔的银沙,轻轻披在巫白雨身上。
“事情办完了?”萧近沐浴在月色下,冲巫白雨一笑。
巫白雨一惊:“萧,萧……侯爷!你怎么还没走?”不会一直在外面等她了吧?巫白雨拍脸,自恋是病,得治!
“本侯为什么要走?”侯爷双手环胸。
“您不走……”巫白雨干笑,伸出两跟食指,调皮地指了指反方向,“那我走……”
巫白雨说完,缩了缩肩膀,把腿就要撤。
“站住,陪本侯走走。”萧近说道。
巫白雨憋嘴,耷拉下肩膀:“是……”
…………
…………
这么跟在萧近身后,漫步似得走着,还是第一次。巫白雨努力地与侯爷保持着一大步的距离,如果可以,她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