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白雨一直淡定地着听着大师傅颠倒黑白,可直到听到最后,她忽然顿了一下,前面的她有办法的解决,但是妖术……她必须含混过去!
恩公帮她的事情,是不能暴露的。
“你说完了没有?”巫白雨收拾好情绪,平静看着大师傅。
“没有。”大师傅横眉竖目,凶狠地看着巫白雨,“我不知道程言跟巫夫人是什么关系,巫夫人要这么帮他!”
巫白雨一白眼,这个诛心的指责啊!
“现在说完没?”巫白雨问。
“说完了。”
“侯爷。”巫白雨冲萧近拱拱手,一副江湖侠士风范,“我能说了吗?”
萧近对巫白雨乱七八糟的礼仪已经不想追究了,点了点头。
巫白雨道:“我跟程言的关系很简单,一饭之恩!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很饿,程言好心给我做了一碗面,这就是我们的关系。”
巫白雨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大师傅表情反应:“至于你说的,不许程言进厨房,那我想问你,让程言熬夜守着汤是怎么回事?”
大师傅一愣,梗着脖子道:“那是人手实在不够!”
“好,那我再问你,你凭什么虐待程言?!”
“我没虐待他,我是在教育他!”
“教育他?”巫白雨气急反笑:“你用麻绳捆着他的嘴不许他吃饭!我巫白雨还是第一听说有这种来教育方法的!之前我还很奇怪,他怎么这么瘦,原来是有你这么一个好师父?!”
“程言出身低贱,这种人不用这种方法,他记不住!”
“你胡说!”巫白雨拂袖,“这跟出身有什么关系!”
“巫夫人,他是我徒弟!我怎么教训,好像跟你没关系!”
“他是你徒弟,但他也是人!”巫白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被激怒的情绪,说道,“一个人做错事是该惩罚,天经地义,但是你告诉我程言做错了什么?”
“不听我的话!”
“我去!你!”巫白雨闻言,差点飙脏话,“不听你的话,你就虐待他?是谁给你的脸!让你这么糟蹋一个人的尊严!”
“尊严?”大师傅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程言只是一个下九流的杂种,他根本不配有尊严!”
“你!”巫白雨气急,大师傅目不斜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巫白雨看萧近。这种谬论,萧近怎么听得下去?
侯爷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置可否。
巫白雨一顿,反应过来了。
她竟然忘了,侯爷可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啊,他哪会去考虑一个下人的死活?而且,萧近从来都是看戏不入戏的。他只负责看戏,却不会裁判。
明知道萧近是指望不上的!巫白雨敲自己脑袋,让你没改!
入了戏,就要靠自己唱完。
“好!好!好!”巫白雨梳理了一下思绪,忽然拍起了手,说道,“我们就按你说的来。”
萧近挑眉,听巫白雨说下去:“按照你说的,低下的人都不能有尊严了,是吧?”
“他们不配。”
巫白雨笑了:“那我问你,在侯爷面前,皇家天威,你配有尊严吗?”巫白雨笑了。
大师傅一顿,攥紧拳头,理直气壮道:“我当然不配,在侯爷面前,侯爷可以将小的当猪狗使唤!”
“呵呵……”巫白雨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大师傅表完忠心,一脸的骄傲。
巫白雨道:“我再问你,我是侯爷夫人,是不是地位比你高?”
“……是。”大师傅顿了顿,心不甘情不愿。
“所以,我也可以像你教训程言那样教训你了。”巫白雨说道。
“什么?”大师傅一愣。
“这不是你说的吗?上位者可以肆虐下人!”巫白雨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单念,而后猛地上前,一伸手,双手抽出了单念的剑!
单念一顿,看了看萧近。
萧近摇了摇头,示意继续看戏。
“我是侯府夫人,而你只是厨子,我地位比你高!”巫白雨说着,抽剑向大师傅刺去!
大师傅见状,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慌乱着躲开。
“你不是自比猪狗吗?躲什么!”巫白雨挥舞着单念的剑,“我这个主子想要你的命,你快点出来!站好!”
“夫人!!我何罪之有!”
“那程言何罪之有!只因为他母亲身份低下?出声我们谁都没的选!”巫白雨说着,双手挥舞着单念的剑,咋咋呼呼砍向大师傅!
“侯爷!侯爷!”大师傅吓得上蹿下跳,“救命!救命!救命啊!”
巫白雨张牙舞爪地追,大师傅火急火燎地逃,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萧近站在原地,玩味地看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看够了,冲单念动动手指,单念会意,伸手拦住了巫白雨。
“侯爷,侯爷……”大师傅吓得嘴唇哆嗦,双腿瘫软在地上,“救,救命啊……”
萧近笑了笑,为这场好戏,做了结尾:“这个人拉下去找大夫医治,至于你,如果再虐待下人,你的生死便是巫白雨说了算。”
大师傅苦着脸,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
“下去吧。”萧近摆摆手。
“是……”
“是!”
巫白雨跟着众人一起往外走,
“站住,巫白雨。”萧近轻飘飘说道。
“侯,侯爷……”巫白雨僵硬,不情愿地回过头,干笑。
“该说说我们的事情了。”萧近走进巫白雨,冲屋里的侍卫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
侍卫们退下,帮侯爷夫人关上门。
巫白雨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门外,黄昏阑珊,最后一抹霞光被黑暗吞噬了,夜幕铺天盖地,趾高气昂地称霸此地。
那日同今日一样……萧近命令所有人都退下后,诺大的疏星阁只剩他和巫白雨。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同样的场景……
疏星阁之约。
那日的场景再次再在巫白雨眼中闪现。
肖兮夫人走后,萧近慢慢走到主位上,坐下,抬手为自己斟满了酒,然后他似笑非笑的就那么看着巫白雨,死死的看着,萧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再看她。
巫白雨束手束脚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媒介,萧近通过她,在遥遥地看着另一个人。她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展览品,在萧近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那天,巫白雨也不知萧近看了她多久,直到她双脚站的发麻,双腿发软,整个人站得摇摇欲坠,萧近才半醉半醒地开了口。
“是谁教你的?”萧近问她。
“没有谁教我。”巫白雨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事已至此,耍任何小聪明、小技巧都帮不了她。
对于萧近这种高深莫测,捉摸不定的人,跟他斗心眼是自寻死路,实话才能换来实心。巫白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决定直面萧近。
“侯爷,求你放过我吧。”巫白雨决定坦白自己内心所想。
“我要怎么放过你。”萧近放下酒杯。
“我只想过平常人的生活。”巫白雨顿了顿,谆谆说道,“之前的种种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也不愿想起来,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
“怎么个简单法?”
“我希望侯爷能对我做到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萧近举杯,一饮而尽。
巫白雨吐了一口气,认真说道:“我只想过安静平凡的生活,如果侯爷嫌我碍眼,也可以将我遣送出府。如果侯爷留我在侯爷府,我不想参与夫人们的争宠,我只想过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生活。”
“平平淡淡,安安静静?”萧近放下酒杯,看着巫白雨,忽然笑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巫白雨郑重说完,咬着牙,等着萧近的裁决。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萧近不停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沉默,还是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